“五先生,麻烦你把洗脚水端去倒了哦。”许芸芳娇媚如春天的百灵鸟,一副小鸟依人可可爱爱的小样儿。翘起双脚甩甩水珠儿,一双肥肥白白的脚丫子差点碰到方皓轩鼻子。
方皓轩身子往后仰,努力避开她甩出的水珠儿,端起洗脚水,站直腰——
他站直了腰,将洗脚水兜头给许芸芳淋下去。
洗脚水从头淋到脚,滴漓到地板上,半个屋子都湿漉漉的。
“许芸芳,我方皓轩一辈子没给人洗过脚,也从没有想过要对女人用粗。今儿是你自找的!”他一字一句地低声咆哮,“这桶洗脚水能让你清醒吗?!”
“方皓轩,男人给怀了孩子的媳妇洗脚天经地义,除非——你一辈子也没有睡过女人!”她抹抹脸上的洗脚水,鄙夷地看着他。
“你!”他咬牙切齿。
“我怎么啦?!”她轻描淡写。
“你就不是个女人!”
“我是女人,胸大肥臀腰杆粗——方皓轩,你是不是男人?!”
“......”
“虚伪!五先生,你怎么不回答,你是男人吗?!”
两人虎视眈眈,都恨恨地盯着对方。
“你到底想干什么?!”良久,方皓轩冷冷地问。
“回许家山——”
“没离婚之前,你休想再与别的男人牵扯,为方家招是惹非,败坏方家名誉!”
“你方家有什么狗屁名誉?!表面上风风光光,书香门第规规矩矩,实际上呢藏垢纳污相互欺骗!”
“你......”方皓轩气急败坏,蓦地伸手掐住许芸芳的脖子:“好恶毒的女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芸芳直直地冷视着他,她知道他不敢掐死她,而且,她是完全可以摆脱他的控制,但她没有。
她要的就是成功激怒他。如果说沉默是他对付她的武器,那激怒他,找到他的弱点就是她的利箭。
“方皓轩,你个怂货,你想杀妻吗?你的前妻是不是也是被你杀的?!她出轨了,你就杀了她是不是?!有种的你说啊!”她直视着他的眼眸,一句比一句尖锐刻薄。
方皓轩直直地盯着她,俄尔,颓然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后退两步,喉结滚动,勉强咽了咽口水,“你......你说什么?!”
许芸芳揉揉脖子,还好,方皓轩盛怒之下虽用了力却也没伤着她。
“我说,你的前妻死了,是不是你杀的?!你也想杀了我吗?!”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
方皓轩靠在墙上,眸光冰冷,窗外摇曳的竹枝划过窗户带来一阵轻微的嘶嘶声。
屋子里的空气冰冷如隆冬,恨意如吐信的蛇一样游走在两人之间。
良久,方皓轩轻轻吐出一句话,“我没杀过人,也没想杀你——你回许家山吧,如果你被捉奸在床,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什么都不用再装了。”
许芸芳要装,她决心装到底。她想起上个赶场天兜里发现的纸条,真正的许芸芳有多少秘密?方皓轩冷冰冰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背后,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勾当?如果方皓轩是天生的大器不举,那他的两个女儿必是前妻出轨的产物;如果方皓轩是后天有问题,两个女儿是亲生的,在他举与不举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是一只天生就好奇又胆大的猫。
方皓轩睡在书房里,书房里的灯一直亮到黎明。
许芸芳又扯起巨响呼噜,等方皓轩起床出门上课后,她才停止呼噜安安稳稳地睡大觉。
“媳妇?”方氏端来热气腾腾的碗,轻轻敲门,“要不你先吃点鸡蛋羹再睡?”
许芸芳伸着懒腰打着豁嗨。
这年头,能天天有鸡蛋羹吃,也太不容易了。
“婆婆,我怎么连五先生起床都不知道呢?”许芸芳接过鸡蛋羹,尝了一口,很幸福地笑,“婆婆,昨晚我和五先生分开睡了,他开始是不愿意的......”
方氏嗔道:“轩儿就是太宠你了,说你想回许家山给你老汉儿上坟?本来呢,你这有孩子了是喜事,当然应该去看看你老汉儿。不过,这孩子不是才上身吗,你是头胎,暂时还是安胎要紧。咱们可不可以再等些日子回许家山?”
方氏说的话很在理,作为一个婆婆,她很慈祥很体贴,考虑到了媳妇的方方面面。
许芸芳三两口把鸡蛋羹吃完,又接过方氏递来的煎饼,哇哦,肚儿饱饱的,怀孩子真好啊。
婆媳俩又讨论了许芸芳瞌睡大却又睡不安生的问题,以及肚儿还是阴阴的一阵一阵的疼等问题。
方氏尽可能地安稳媳妇,那不是孩子才上身吗?可能是有些不适,不过,她还是力主马上去请二大婆来把把脉。
二大婆迈着七寸小脚,如贵客般走进朝门。二大婆说以她几十年接生安胎的经验来看,五先生新媳妇肯定完全绝对......好着呢。
如此这般折腾,一上午就过去了。
吃了睡,睡了吃,幸福的猪生活。
方氏一天都没有上工,都围着许芸芳转。
傍晚,七姑娘和八姑娘从县城买了肉回来,方皓轩也从学校放学回来,全家人的幸福晚餐开始。
不过,猪肉只给许芸芳吃,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贤惠媳妇的角色,不仅挑了一块猪肉给婆婆,还挑了两块给毓洁毓清,再挑了一块给五先生。
吃过晚饭,方氏亲自操刀,将其他剩下的肉切好,煮好,再连肉和油存放在洗净的缸里保存,这样,甭管媳妇哪顿想吃都可以拿出来。
“咱们家的母鸡,那只麻灰麻灰的,最近也不下蛋了,媳妇,你想吃鸡肉吗?”方氏可着大嗓门问许芸芳。
许芸芳直着腰杆在院子里走,似乎已经怀孕快临产的样子。
“婆婆,我明儿想吃鸡肉,全家人都吃。”许芸芳声音甚是欢快。
整个方家,完全笼罩在一片母慈媳孝的和谐氛围中。
倚着柱子的方皓轩右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院子里的许芸芳。
许芸芳感觉到了他眸光中的敌意,回眸一笑,那股子先天的妩媚劲儿又来了:“五先生,你这样看人家干嘛,人家会不好意思的。”
“媳妇,依我看,你怎么也不像怀了孩子的,倒像是......”方皓轩鼻子哼哼,转身进卧房。
“像什么?”许芸芳追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