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万分感慨,江念槿眼底划过一丝明亮,而后身体微微向前倾,将看似普通甚至有些发旧的册子拿起递给了身后的绿萝。
“陈老板出手甚是大方,谢了。”江念槿如愿以偿地拿到这来之不易的册子,很是满意。
江念槿单手拿起桌面上孤零零的钥匙,问道,“这是?”
“这把钥匙是我们店内的库房钥匙。”陈老板解释。
江念槿内心一动,发财了?好像自己又是富婆了哈哈哈,抑制住忍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没有拒绝,“即是老板心意,我就不客气了。”
“应该的。江小姐医术高超,不仅救了含妍一命,如今还医好了含妍。我很感激,我也知道你很想要这册子,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我的失礼了。”陈老板细品一口杯中的醇香,很是认真道。
只是此番把暗帐交出,涉及的权贵很多,得罪的仇家只怕很多,这店肯定也开不下去了,陈老板自己丢了命不要紧。含妍好不容易恢复了健康,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
陈老板准备稍后就安排人把含妍送到嬜州安置,解散店员,再把店面盘出去。幸好这几年因为含妍的病,自己几乎不让她出门,倒是没有多少人见过她的脸,再找个人替代也是容易。
江念槿看着一脸看淡一切的陈老板,心中了然。
这暗帐涉及的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太多,牵扯其中的权利和财富又是复杂万千。这店之所以能开下去,就是因为老板的守口如瓶。如今,他把册子给了自己,就等于自己破了规矩,只怕往后若是听闻陈老板暴尸街头也不奇怪。
江念槿的目的可不是整垮古玩店,不如……
“陈老板。”江念槿放下茶杯,从怀里取出一枚翡翠镂空玉扣,放在陈老板面前。
陈老板低头打量着桌上的玉扣。
自己研究古董珍宝多年,见这玉的绿色得是纯正,且绿色分布均匀,切割光滑的圆边,中间雕刻成风筝之状,应该是个特级翡翠。
不明用意的陈老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江念槿,“这是何意?”
“我本意并非要把你闭上绝路。”江念槿真诚地解释道。
陈老板明了,知道以江念槿的才智,自然不会不知道这暗帐外泄的结果,哪怕他能制造出暗帐被偷的假象,只怕那些人也迟早要查出来,将他生吞活剥了。
江小姐这话,难道是因为觉得害了自己?要补偿自己?
陈老板急忙说道,“江小姐不必自责,医治好含妍我是真的很感激。至于这店我并不觉得可惜。”女儿的命和他的命还有这家店相比,后者那都是浮云罢了。
江念槿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噙着一抹笑,道,“你别安慰我。我这玉扣可不是补偿你的,这是给你的工钱。”
“工钱?”陈老板闻言,看着眼前精致的少女正一脸狡黠地眨巴眼睛看着他,顿时明白。
没有感觉被羞辱,相反陈老板的内心好像被什么击中一般,瞬间有几丝动容,“谢谢江小姐!我陈某一定好好经营。”
此刻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少女,陈老板心理多了一种情绪叫做佩服。
知道陈老板已心悦诚服,江念槿也不再隐藏,“往后这店里的支出只管往乐欢门里找李姨娘匀,有其他问题也可到乐欢门寻我。”
如果陈老板出入督军府太过频繁,难免惹人猜忌,于他,于她都不好。如果有乐欢门遮掩,那么事情就好办很多。至于肖姨娘,因为身份特殊,江念槿并不想让他人知道,哪怕是自己人。
“乐欢门。”陈老板重复店名,心中略有波澜,却并未表露,原来这乐欢门的幕后老板竟然也是江念槿!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直呼不简单!
江念槿手指轻轻把玩者茶杯,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这古玩店背后只有江念槿,没有督军府。我希望你明白。”
没有督军府?陈老板神色一禁,心中暗叹,这豪门宅子果然是非多。算了,自己只认江念槿就好。“明白,江小姐放心。”
解决了暗帐的问题,江念槿整个人身心愉悦,便带着绿萝下楼,准备打道回府。
“小姐折腾了这么久,原来是想要收购古玩店啊。”绿萝跟在江念槿身后,不禁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小姐你!”
江念槿看着绿萝的样子,不禁失笑,还别说,整件事情连贯起来竟然真的有几分像是为了收购古玩店的安排。然而只有自己明白,自己本来仅仅是想要看看暗帐里有无与哥哥运军火的相关线索,将古玩店收入麾下完全是顺便之举而已。
毕竟陈老板爱女之心殷切,为了女儿可以放弃这这聚财盆古玩店,甚至自己的生命。江念槿与陈老板并无仇怨,也不愿看他横死街头。与其看他如此死去,不如为自己所用。
糟糕!连绿萝都这么觉得了。会不会陈老板也.....眼下,自己已经将底子透给陈老板,也收下了这家店。那陈老板也算自己人了,可不能生了间隙,日后内讧。
江念槿将手提包和手上的册子抛给绿萝,自己则返回楼上,打开虚掩着的房门,冲着里头正把玩着玉扣的陈老板说道,“当你老板我真的只是顺手而已,暗帐才是我一开始想要的。”我可不是冲着你的店来的。
陈老板抬起头,看着眼前去而复返的傲娇少女,莫名觉得可爱。
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是不是故意而为之,他自然分辨得出来。想要通过医治含妍拿到暗帐,他不是不明用意。但是他心甘情愿,只要能够治好含妍,就是叫他拿店拿自己的命换都行。
而江念槿说完那句话,努了努嘴,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阁楼之上的陈老板手里转动着江念槿留下的玉扣,站在栏杆内,久久凝望着江念槿离开的方向,似有所想。
都说这督军府的江大小姐空有倾城之貌,虽是待字闺中的年纪,却时常出入风流会所,行事放纵。今日看来,恐怕也只是谣言误人。陈老板扶了扶框角,轻轻摇了摇头。
此刻他的内心不由得生出几分敬意。她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妙手回春的医术和机敏过人的睿智,更佩服她运筹帷幄的胸襟和格局。
眸光一闪,唇角微扬,或许有着这样的老板,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