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几步就能走完的长廊,秦璴只觉走了半辈子这么漫长。
秦璴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林婴正闹在原地死活不肯离开,乱踢乱打的抱着柱子撒泼。
秦璴气得嘴角都在抽搐,忍了又忍。本来还想着回去后好好问问她那轻佻的动作是跟谁学坏的,现在看来铁定也问不出什么来。
见秦璴不搭理自己,林婴又松开了柱子如同章鱼一样挂在了他的身上。一张小脸醉的通红,一双仿佛落有星辰般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呼扇几下,水汪汪的眼眸看得秦璴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你干嘛?”
“秦璴......”
大概是因为林婴平时都是一副风风火火毒舌悍妇的模样,这下突然用这般软糯的语气同自己撒娇,秦璴心中的气立马烟消云散。
但是下一刻他的耐性再也压制不住他的怒火。
“我好热,我要去冲个凉。”说着林婴揪住自己的衣领,作势就要扒开。秦璴又是惊又是怒,连忙把她禁锢在自己怀中,不让她做出更多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大庭广众的,你要是敢扒了你的衣服我就扒了你的皮!”
他骂完,却没有听到回声,稍微松开了一点低头一看,林婴却是邪邪一笑:“你舍得嘛?”
秦璴蹙眉:“喂......很严肃的好不好!”
见林婴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秦璴无奈道:“你最好记不得你现在做的事,不然明天早上起来,你绝对第一个抽死自己。”
在原地僵硬的站了一会儿,他终是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任命的背起林婴走回房去。
林婴的脑袋耷拉在他的肩上,许是终于玩儿累了,随着他走路的幅度一下一下的晃来晃去。秦璴听着她在自己耳边哼哧哼哧的呼吸声,忍不住笑道:“你啊,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怎么你都这副模样了我还是那么喜欢你呢?”
林婴半翻着眼皮蹭了蹭他的脸,嘀咕道:“你还敢......不喜欢我吗?”
秦璴没有搭话。夜已入二更,郡守府的灯火淅淅沥沥的没了踪影。只有走廊两侧的灯笼还隐隐透出一丝光亮,流落在地面上,温暖而又朦胧。一声轻笑伴随着一声感慨,林婴听到面前之人最真挚的承诺:“我就是栽在你手里了。”
脚步未停,二人没再说话静静的向前走着。不过在趁着夜色刚好,没有什么比知晓你爱的人也爱着你更幸福的事情了。
把林婴安置好了之后,窗外扑棱棱落下一只信鸽。
秦璴一愣,取下它脚边的竹筒。
已经有好几天没能送信过来了。
......
秦璴,你是预言家么!!!
在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秦璴亲眼目睹了林婴手拿着枕头壮烈的想要捂死自己的举动。连忙冲上前阻止了她。
李婉芊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显然那芝麻茯苓面有了奇效,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菊花再次展现了它原本的美貌。
偏偏小姑娘嘴跟她哥一般热爱落井下石,哪壶不开提哪壶:“林婴姐姐别怕,昨晚的你很可爱的。”
秦璴无奈扶额:“婉芊......”
林婴再次抓狂:“我不活了————”
终于,在秦璴的好说歹说下,林婴放下了手中的枕头。
李婉芊健步上前的仿佛会师般伸出了友好的橄榄枝,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嫂嫂!”
林婴口吐莲花:“你给她灌什么药了?!”
秦璴耸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李婉芊继续自己的独角戏:“我想明白了,嫂嫂你说的对,我家存着那么多钱没有什么用,不如用来给老百姓们买布买粮。像嫂嫂你一样为他们做一些贡献,这样才能更配得上秦璴哥哥嘛!”
林婴再次无奈:“你到底给她灌什么药了?”
李婉芊这臭丫头的性子确实挺让人难以捉摸的,一大清早就跑来告诉秦璴不当自己的正妻也没关系,只要嫁给自己就行。不论秦璴如何拒绝如何劝解,小丫头就是按照自己的心性说一通去。
秦璴叹了一口气,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她打发了出去,闹了一上午正事儿都还没说。
“李迟烨已经启程进京了,但是西北那边......”
说起这事秦璴也是有些头疼。
“祸不单行,前两天突发了大水,半个西北地区都被淹了,死伤极其惨重。朝廷虽说有了动作,但脚程也没有那么快。”秦璴顿了顿:“我们得出发了。”
林婴眉头紧蹙,水患连着鼠疫,这可不是一般的天灾。
死了那么多的人,那几个欺瞒不报的官吏恐怕难逃一死了吧?
“秦偿那边会不会趁机有什么动静?”林婴看向他。
“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秦璴笑了笑,“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他是这次被派来的人?”
“嗯,还是他自己请去的。”
“这也是你们计划里的一部分?”林婴眼眸微眯,盯着身边那个如颜似玉的人儿:“你们想在西北抓他的小尾巴坐实他的罪?”
“林小太医可冤枉我了,这是皇上的意思。”秦璴幽幽一笑,表的全是不怀好意。
我信你个鬼,你这家伙心眼儿黑的狠。
“你就不怕他先一步对你下手?”
“那就最好了!秦偿野心大,但并非一个没脑子的。我还担心他没有动作呢。”
林婴嘴巴一撇,果然又是将计就计,把朝廷大舞台一起搬到那儿去了。
......
魔界。
十一拱手行礼:“王上。”
老魔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赶走了身边四五个侍女。
“可是有要事禀报?”
“是.....公主殿下此番转世的世界因为天灾死了不少的人。臣在想,既然是要祭祀,不妨把那些死尸召来。死尸怨气足,对于冥纹玄火阵岂不是更有帮助?”
老魔王觉得有理。十一接着道:“偿也在那个世界,不如让......”
“不必。”老魔王打断他:“债自有安排。”
十一咯噔一下,果然这老家伙对偿提防的打紧:“恕在下直言,债毕竟是从天界而来,您把地府的生死簿交给他,如此信任只怕......”
“哼,谁说本王信任他?”老魔王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有些人啊,你要是不把刀塞到他手上,他就一直一副无害的模样。会摇尾巴的狗,不一定是好狗,但是会咬人的狗,一定先是会摇尾巴的狗。”
老奸巨猾!
十一低下头,这老东西的心思,自己从来都猜不透。
但好歹知道了债转世也去了那个世界,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
如果要搞事情,眼下的确有个极好的机会。按照偿的性格,估计不会放过。
可是小恶魔和法官也在那里,就怕他们不明就里惹是生非。
但愿偿这次别玩的太过火。
......
马车队伍缓缓的驶出城门。
雨比之前密集了许多,冲散了原本前来围观的百姓。轻烟细雨湿平芜,无数楼台浸没在这朦胧之中,是繁华急转而下的静谧冷清。
从极旱到极涝,往往只需要几天的时间。秦璴习惯性的拿手指轻敲着栏杆,目光似穿过重重楼宇,飘得很远很远。
林婴知道他这是在为百姓而担忧,坐过去握住他的手:“会没事的。”
秦璴轻笑一声:“但愿我们还来得及。”
李郡守望了一眼马车远去的方向,松了口气。
这几天成天提心吊胆生怕世子殿下因为自己贪污的事儿罢免了自己的职位。孰不知秦璴全部都知道,不过是看他把整个郡城打理的还不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待看不见马车的身影后,李郡守终于心满意足的整袖回府。还没进门,就听到老管家传来一声惊呼:
“老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