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午夜时分,宋南舒穿上提前准备好的夜行衣带着阿西和朝暮偷偷摸了出去。
虽然阿西和朝暮一头雾水,但她们相信姑娘的选择,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别的她们都不在乎。
在西郊黑市处的角斗场里,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拉开帷幕。
一群少年被分为两人一组分别关在十几个铁笼子里,他们最小的不过十岁,最大的也只有十五六岁,可是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他们大多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的是被拐卖来的也有从路边和战场捡回来的。
决斗决定着他们的命运,从最低贱的奴隶被人买走拥有利用价值,每一次开市都有人变成“废物”被扔到山沟喂野狼。
没有人可以逃得过。
看台上,一个戴着青色面具的男子快步走来,他的身材魁梧,让人不禁胆怯三分。
“一年一度的黑市角斗现在开始,规矩就不用我多说了两人一组,只有杀掉对方活下来的人才能进行到下一轮”青龙目光扫过一张张稚嫩的脸,这种情况他已经见怪不怪,早就没有那颗怜悯的心,缓缓道:“开始吧”
他转过身,背后的少年们已经开始撕杀,仿佛身边之人不是朝夕相处的朋友,活下去才是根本目的,这是黑市给他们上的的第一课,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有感情,服从命令成为机器,没有感情牵绊才能成事。
周围看台上的买家一个个饶有兴趣的冷眼旁观着。
半个时辰过去了,战斗已经结束,经过三轮的撕杀,40个人只活下了4个。他们静静地站在角斗场上方看着满地的尸体一言不发,气氛有些焦灼。
“已经结束了吗?”清甜声音在这一片空旷沉寂中异常突兀,场内的暗卫不得不屏住呼吸。
青龙闻声起身从看台落下,落宋南舒身旁:“这位小姐可有看中的?”这批货物有些瘦小,这么许久都无人问津。青龙怕是卖不出去,只能主动推销询问。
阿西看了看场内,皱了皱眉头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她把宋南舒拦在场外,免得她进去看到这番场景受到了惊吓。
“可有结果了?”宋南舒问道。
“将那四人带出来,供小姐挑选”青龙吆喝着。
很快那四人被带了上来,其中有一人宋南舒认识。
谢朝,白行简未来的兵马大元帅
这时的谢朝不过十三岁,肤色白皙,不过是那种病态白,凤眼微微朝上飞,黑眸熠熠,长期的营养不良,身材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瘦弱。
宋南舒笑了笑指着他道:“我想要他。”
谢朝有些吃惊,自己在四个人中身材最为瘦弱,年纪也最小,她怎么会选自己看着她眼底的认真和笑意,谢朝一时竟有些失神,他总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似的,可他的人生从出生起就是在黑市里度过,单调的可怕。
“就是他,”宋南舒看到他单薄的衣衫被鲜谢染红,回头看向青龙,声音中多了几分焦急,“我选好了。”
“姑娘,您确定要他?”阿西上下打量着满身狼狈的谢朝,语气中带着嫌弃,“姑娘这就选好了?他看起来比其他三个人瘦弱太多,瞧着也不是个厉害的。”
“无碍,我相信他”
这样坚定的语气,谢朝是第一次听到,甚至连他自己都怀疑,他真的能够做到吗?可这样毫无保留被信任,是第一次,他真的不想辜负。
谢朝还有些发愣,接着就听青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以后你就跟着这位小姐吧。”
“好”说完这句话便实在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宋南舒才发现他的左腹中了一刀还在流血。她有些着急:“那您先忙吧,我还有事,人就先抬回去了,朝暮把钱付了。”
朝暮扔了两锭金坨给了青龙。
说完她们三人就把谢朝抬起来,又怕笨手笨脚碰到伤口在一边仔细查看着。
望着一行人匆忙离开的背影,青龙捏了捏手里的金坨,脸上喜滋滋的,可算卖了个好价钱。
淡水阁
谢朝被安置在宋南舒的榻上,尚未清理的染血衣袍开始变黑,惹得宋南舒皱了皱眉头,有些焦急。
前世的谢朝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宋南舒对于他只有耳闻,真正的接触过只有那一次。
父亲被斩首示众,是他去监的刑。也是他把亲人的遗物偷偷带给自己,还记得他说的那句:“娘娘节哀,故人已去保重身体要紧”,这是在那寒冷的深宫,除阿西和朝暮,他是第三个关心过她的人。
可帝王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主,他最后也不过落个客死他乡的命。
所以这辈子,自己一定要把他留在身边,别的不敢说,衣食无忧一辈子她还是说到做到。这也是她为什么非选他不可的原因,害了自己的人她不会放过,对自己有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黑市并不是什么好地方,里面的孩子都是孤儿,无父无母了无牵挂才能成为杀人利器,他们培养暗卫的方法极其残酷,内部争斗不断,为了能吃上一口饭,打架争斗也是常事。看着谢朝胳膊上的陈年伤疤,怕是没少受委屈。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阿西带着玉大夫到了。宋南舒急忙喊道:“玉大夫,你赶紧给他瞧瞧,他的腹部中了一刀,你可一定要把他给我治好。”
躺在榻上的少年脸色惨白,身上的肌肉紧绷,包扎腹部的衣衫不断的渗出鲜血,情况十分糟糕。
玉大夫下手摸了摸他的腹部的四周,揪着胡子摇摇头:“还好还好虽然伤的不轻,但是并没有伤到要害。”
宋南舒这才放下心来,又见玉大夫诊了脉,直叹气道:“真是胡闹,新伤加着旧伤还敢强行运功”
“玉大夫,这还有得治吗?他手上和身上的这些伤会不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宋南舒看着他,谢朝可是以后要当元帅的人,练武之人怎么能伤了根本。
玉大夫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最后抄起了剪刀,在谢朝的腹部开始比划。剪开染着血的衣衫,漏出血肉模糊的伤痕,都能看得见肠子,宋南舒倒吸了一口气,眼中满是不忍。
玉大夫说道:“小姐先出去吧,这里脏。”她这样子的名门小姐的确不该看到这些。
宋南舒摇摇头,和上辈子自己见到的那些场景相比,如今这场面反而小题大做了。她搬了把凳子坐在榻前,目光紧盯着他手中的剪刀,一边看一边提醒道:“玉大夫你动作快些,他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玉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