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舒下了学堂,搭着马车回去的路上,她就一直在琢磨着事情。
娘亲已经怀着身子已经七个月了,还有三个月弟弟就要降生了,明明娘亲的身子骨一直很好,大夫也说顺产没问题,怎么会突然难产?那这问题会不会出现在二房和三房身上,宋南舒已经主动把她们规划到外人的行列。
如果一切都没问题,那问题就出现在产婆身上,母亲去世后,贵为皇后的她派人暗中调查,发现母亲临盆当晚,身边只有张嬷嬷和产婆,产婆在母亲去世之后,染了恶疾,匆匆死去,这件事情就这么死无对证无从下手。
产婆是王老太太请来的人,只是自己上辈子与母亲并不亲近,过分信任王老太太和二房三房,竟就这么把娘亲和弟弟的性命交到了这一群豺狼虎豹手中,重来一次她定不会在让悲剧重演。
只是这张嬷嬷……
桂嬷嬷都是母亲出嫁时从家里带来的贴身丫鬟,桂嬷嬷就不必说了,对母亲是一心一意,母亲生前曾为她求了几门满意的婚书,通通都被她拒了,她只求这辈子能长伴母亲身边,母亲去世之后,更是陪着一块去了……忠心程度可想而知。
张嬷嬷是宋南舒的奶娘,她出生之时母亲身体羸弱,没办法每日喂养她,所以王老太太找了奶娘,元氏见张嬷嬷身体壮实好生养,又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出生,就索性一直让她待在宋南舒身边,王老太太怕桂嬷嬷忙不过来才把张嬷嬷塞进了西苑伺候娘亲。
她也一直以为毕竟是喂养过自己的奶娘,都说养大于生,但是人都是会变的。
母亲在府上拿不到掌家权又是个不问世事的主,三下五除二张嬷嬷就被拉入了二房三房的阵营成了王老太太的人。
母亲去世后,那位淑才人的入府也少不了她的功劳,一直在自己耳边吹风,什么多个姐妹多条路,父亲也需要个贴心人等等,才让宋南舒迎了这位不知哪来的姨娘和小姐进了府。
七想八想的到了宋府门口,宋南舒直奔西苑,娘亲现在是特殊时期,自己得仔细瞧着点。
才走到西苑门口,便听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现在这天气凉的厉害,夫人还是把门窗闭上,别冻着身子,现在这寒冬腊月的,冻坏了可怎么办?”
宋南舒在往里面走些,只见一名中年妇人朝门口走来,这妇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形略胖,古铜色的肤色夹杂着脸上的指纹,穿着一件藏青色的马褂子。虽然看上去款式普通不起眼,但那料子却是不错的。
“张嬷嬷。”宋南舒瞧清了眼前人淡淡道。
张嬷嬷没想到宋南舒居然会主动过来这边,但是也没多想。
她像邀功似一个劲儿的道:“这天冷的狠,夫人怕冷的厉害,我怕冻着夫人和小主子,所以把碳火加的旺旺的可暖和了,我可不像某些人吃白饭的待在屋里啥都不干”明里暗里的讽刺桂嬷嬷吃白饭。
张嬷嬷仰着头一脸神气,宋南舒可是她奶大的,作为这府里说的上话的人,张嬷嬷可是很有底气,奶大了大房的嫡小姐,又是自己带大的,从小到大她都偏向自己。
张嬷嬷等了一会也没有听见像以往一样姑娘对自己的赞赏,有些不悦,她抬起头看着宋南舒。
宋南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的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一种难以言语的情绪弄的她浑身不舒服。
顿了顿,听到宋南舒不咸不淡的答:“那真是辛苦嬷嬷了,只不过哪位高人告诉嬷嬷,烧着煤炭不能开窗?”
阿西跟在宋南舒身后白了一眼这个妇人,朝暮也是有些嘲讽的望着张嬷嬷。
她向来看不上张嬤嬤这种像狗尾巴草一样的人,别人给点甜头就往那边倒,仗着是姑娘的奶奶娘在府里狐假虎威。
偏偏自家姑娘是被张嬷嬷带大的,听信了这老妇人不少耳边风,害的姑娘和西苑这边一点都不亲近,和夫人也不像亲母子一般。
现在可好,姑娘自落水病了一场醒来后,倒像是看醒悟不少事情,也能分得清谁对她好谁又是作祟的小人。见姑娘对这张嬷嬷的态度有了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别提心里多开心了。
“我听府里的小人说的,怀着身子还是保暖最好”张嬷嬷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哪怕气氛已经不对了,也只能笑脸盈盈的说道。
“可嬷嬷不知屋内烧着碳火,又禁闭门窗会产生有毒的气体,时间长了对母亲和腹中胎儿都有影响。”宋南舒变了脸色冷冷说道:“不知张嬷嬷是故意为之还是如何?莫不是想置母亲和弟弟于死地?”
张嬷嬷一愣,背后冒出一身冷汗,下意识道:“姑娘怎么能这么说,老奴也是一片好心,听信了别人的说辞,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而且只是在屋内烧炭而已,怎么可能会对夫人和小主子不好”
“哦?嬷嬷这是在质疑我的话?那就请父亲来和大夫来定夺吧”宋南舒冷笑一声:“顺便也查一查到底是哪位“下人”有了这么个说法“”
张嬷嬷没料到宋南舒突然之间把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也不知烧炭不开门窗会有毒,只是小王氏吩咐自己这么做,每个月月钱给自己涨几个铜板,顺手牵羊的事情自己就做了。
张嬤嬤在府里也是横行霸道惯了,今日这般,当着阿西和朝暮甚至整个西苑下人的的面被下了脸子,有些恼羞成怒,不由得道:“姑娘说的真是是折煞老奴,老奴跟在姑娘身边这么多年,姑娘怎么能认为老奴是这种人!?”
“闭嘴”阿西惊呼道:“姑娘是府里的主子,张嬷嬷你一个下人,你怎敢跟姑娘这般说话?!“”
张嬷嬷一惊,也怪自己乱了方寸。可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来的道理,她只当宋南舒还是从前那个容易被哄好的小女孩,忙又轻声细语的说道:“姑娘,老奴跟着姑娘这么多年,姑娘也是吃老奴的奶长大的,老奴入了宋府也是这么多年,万万不可能做出这档子龌龊事,而且这方法也是二房的二夫人告诉我的,怎么可能有假。”
吃她的奶长大的?又开始打这没用的感情牌。
宋南舒心中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张嬷嬷。平日里从她这里得了不少好处,在宋府也算半个主子,因为奶过自己便倚老卖老。背地里做着卖主求荣的勾当,和二房三房勾结在一起。这种人最后还害了母亲害了自己,不过整治她怎么能一次就整治干净了?这次还把小王氏搬出来当挡箭牌,怕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她挑了挑眉,语气淡淡道:“既然张嬷嬷都把二房搬出来了,那便算了吧,不过对主子不敬,以下犯上便罚五个月月钱吧。
桂嬷脸色发青,这扣她的钱简直就是要她的命,她真是恨死小王氏了,只不过现在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领了罚,气冲冲的出了院子。
被扣了钱,当然只能去找小王氏“要”
想到此,宋南舒心中大悦。哼着小曲进了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