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考前日。
林昊亲自做了三只精巧的蝈蝈葫芦,很是好看。
一只留了身边,另外两只分别送了叶君临和上官婉儿两女子。
小考在即,迟迟没等到那些修行问题的答复,倒是让他有些奇怪。
至于什么考前温习一事,从来就没放在心上。
另一边,上官婉儿如同往日一般,坐在院中青石之上,双目无神,一旁那只蝈蝈叫的挺欢,不免有些烦躁。
女子并未同以前那般,撰着琅书深思苦学。
关百川突然现身,轻声落座在一旁青石上,女子并未曾发觉。
“咳咳!长公主何事这般出神?”
上官婉儿瞬间惊醒,起身作礼,“先生!”
女子起身,自房中取了一壶清茶。
关夫子罢了罢手,浑身上下儒生之气,颇为风雅,言语吐纳,皆是不凡。
“长公主如此瞻前顾后…有些难题才是对的,一味冶学,才真是是狗屁不通。”
上官婉儿装作未曾听见,端了新煮的茶水,细心奉上。
自己则坐到了青石另一边,正襟危坐,肢体神色皆有遮掩,生怕被关百川看出什么端倪。
关夫子笑了笑,“怎么?这就生分了…书院里来了个小滑头,轻而易举夺了大家闺秀之心?”
“咳咳!先生真是玩笑…!”
上官婉儿浑身不自在,作为云陌州庙堂之上的长公主,身份自然高贵。
女子同样是仰慕关百川之名气,问学而来。
不单单是女子,就连学院中小友名气朱文蠆,才华横溢周华茂等等,书院前十人,身份皆是各异,并非出自永宁洲。
单从当下永宁洲的教化程度而讲,还不足以自产自销。
可怜的林昊,还误以为这一批读书人,都是来自永宁洲自家河山。
上官婉儿诡异的看了眼关百川。
今日先生不是先生的关先生…!
以往的儒雅风度去了何处,拿她一个女子开玩笑…?
关百川咧了咧嘴,随意靠在栏杆之上,再无半点风度。
“怎么?这就不认识了…?人总要有卸下包袱那一刻,休息休息,不然时间久了,可就真成了木头,成了无用的铜锈。”
女子起身执读书礼,恭敬道,“先生日夜奔波…为了十州苍生,耗费了太多心神,该歇息才对,莫要太过劳苦。”
“恁多事?坐下,喝茶!”
上官婉儿只好规矩坐在青石之上,上身尤为端正,聚精会神。
“放松些…这一刻关某人屁都不是,你就把我当成了空气就行…”
“小女子不敢。”
“你还小女子,都二十五哩,该有个相好的才对,也该嫁了人当个小媳妇…”
“噗…!”
好不容易放松几分的女子,一口清茶喷了出来。
今个儿她就有些纳闷了,这关先生好端端不冶学,扯这些荒唐之事作甚?
“婉儿不懂,女子一定就得嫁人?”
关百川摇了摇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一个女子将来是扛不住的…与其这般,不如心中搁个念想,也好有动力不是。”
“也方便自己行事才对…王朝斗争可不轻。”
上官婉儿狼狈的举了举手中书卷,摇头笑道,“婉儿有学问就够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小女子本就生在帝王之家,哪能事事尽意。”
“呵呵……你一个姑娘家,真抗不住啊……!”
上官婉儿起身道,“先生究竟何意?”
关百川诡异笑道,“我觉得那滑头还不错…”
女子转身留下一个后背,背对着夫子,不言而喻。
“你年纪还小,还不懂…世上唯有相思之情,胜过药石,才会让你觉得日子有盼头。”
“婉儿没那时间,难不成夫子也风流成性?”
“风流?”关百川自恋的摸了摸下巴,笑道,“那是…想当初…年轻之时,自是大风流。”
“看样子先生风流债不少哈…是不是有些浪得虚名?”
“这是夫子本事,个人魅力所在,你身为女子自然不懂…若是男子自明白,那是何等荣光…!”
上官婉儿皱着眉头,四处招惹风流债,还是荣光?
“哈哈…你还是太小…感情之事,同样要学会周旋!”
“周旋?”女子一惊,好一个不正经,敢情是周旋各个娇媚之间?
关百川收了玩笑,问道:“你觉得那篇改革之法如何?”
上官婉儿认真道,“确实是一篇极好的文章…实打实罕见,但也只能是文章了…”
“为何?”
“那改革之法,未免太过彻底…如何能在人间天上,有一道像样的鸿沟?这般岂不是脱离了实际…但还是值得借鉴。”
林昊那篇文章,便是论改革之法,但文字言语,太过细算,只能称为文章。
修士为修士,凡人为凡人,如何清算?
关夫子叹了一口气。
“哎……思想鲜明极好…都是眼下王朝百姓,性命之事。只是方法就在眼前,却不得挪用,实属可惜……”
“你觉得此人如何?”
上官婉儿踱步良久,才答道,“虽言语胡闹了些…行事不羁,但不失为有想法之人,但某些思想过于极端。”
“就好比文中所论的善恶对错,是非黑白,未免太过言之确凿。”
关夫子点了点头。
“你觉得明日考试题目该如何论?”
上官婉儿笑了笑,“既然如此…明日便论那正人君子…看其想法而论,之后再论人性善恶,黑白泾明…”
“等到时机成熟,在论人心。”
“不错…倒是和我想的如初一辙。”
女子又叹息一声,“人各有命,倒是有副极好的胚子,奈何有些长歪的趋势。”
关夫子笑道,“你可愿拉他一把?”
“如何帮的?”
关百川意犹未尽的笑了笑,不言而喻。
上官婉儿直接转身,就连手中那本琅书也给丢了地上…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甩了门。
今日这夫子,莫名其妙!
关百川一时间尽显老态,弯身去捡地上的琅书,掸了掸灰尘,确实有些乏了…
“如何是好…难不成天意如此?”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夫子怕有一日,林昊同那叶君临,又走到了与世人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