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无语极了,徐昭仪自小跟着她爹习武,想来殿外守着那帮蠢材也拦不住。
而且徐昭仪不是她轻易能动的人,也不会听从她的吩咐,即使拿贵妃头衔也压不住她。
这人偏偏又一向喜欢喜欢率性而为,是后宫中她无法掌控的存在,平日她对这人就多有忍让,如今她来搅局,只怕局面要艰难一些。
想到这里,贵妃有些头疼。
徐昭仪见贵妃不说话,随意扫了殿中几眼,便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了。
待要转头时候,便看到一双杏仁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她对着那双眼睛的主人笑了笑,转头向贵妃问道:“不是说李美人出事了,死了没有?若是没死何不将人抬出来唤醒,要指证人怎么只得流霜殿的奴才,这不够吧?”
“……”这徐昭仪说话还是如此直白,听听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死了没有,不死就要将人抬出,武将家的女儿就是这般蛮横吗?
一点表面功夫都不肯做,一点脸面余地都不留人!
贵妃心中非常恼恨,脸上勉强笑了笑,说道:“李妹妹重伤昏迷不醒,御医正在医治,如今实事摆在眼前,她在不在都一般,徐妹妹若是无事便退下吧,本宫这里还有正事处置。”
“无妨,娘娘处置便是,不用理会嫔妾。”徐昭仪冷淡地说,说完找了一张椅子自顾自坐下。
贵妃脑壳气得突突跳,这野蛮人,没听出来她要送客吗?
她暗自顺了顺气,告诉自己要冷静,冲着堂下的掌罚嬷嬷使了个眼色。
掌罚嬷嬷心领神会,暗暗瞧了一眼徐昭仪,这可是不讲理的主啊,动不动就甩鞭子抽人,有她在一旁看着压力还挺大的。
可贵妃娘娘又向她示意了,掌罚嬷嬷只得硬着头皮说道:“莲答应以下犯上,谋害李美人,大逆不道——”
徐昭仪语气凉凉地打断道:“嗯?这罪名是怎么定的,难道你们只有流霜殿的人作证?”
说着又冷冷一笑,语带嘲讽地说道:“没想到啊,贵妃娘娘审案也会如此草率!”
……
此时的皇帝,确实并没有如张三才所说在接见大臣商议政事,而是带着张庆在练功房中与人练拳。
每隔一段时日他便要与人切磋练习一番,这是当太子之时流传下来的习惯,练拳能强身健体,最重要的是拳拳到肉令人有危机感,就算如今朝纲稳定,国泰民安,也要懂得居安思危。
就在皇帝专心与拳脚父切磋时,殿外一阵喧哗传来,皇帝不悦地瞥了眼张庆。
张庆会意,踩着碎步,小跑出去查看动静。
走到练功房外,一群侍卫拦住了一个太监模样的人,这个人衣裳破烂,脚上还少了一只鞋,脸上鼻青脸肿粘满尘土,形容很是狼狈。
张庆快走过去,喝道:“什么人竟敢在此喧哗,这是不要命了吗?”
那人听到张庆的声音,竭力大喊:“张总管救命,是奴才,是奴才啊!”
听到声音,张庆大吃一惊,冯吉不是在苍澜院伺候吗,怎么到了这里,又弄成了这副模样。
赶紧让侍卫放开他,放他过来。
小吉子跌跌撞撞奔到张庆跟前,扑通跪下磕头道:“张总管,小主出事了,求您让奴才见见万岁爷,奴才在此谢过您的大恩…”说着砰砰开始磕头。
张庆大惊失色,急忙弯腰扶住他的肩膀问道:“你说什么?莲小主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前几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好端端的就……
万岁爷有多着急莲小主,他是知道的,坏了坏了,得赶紧告诉万岁爷才是。
不等小吉子回话,张庆一把将他抓起,直接往练功房走去。
待到了练功房内,张庆将人放下,急匆匆走过去,弯下腰轻轻唤了一句“万岁爷”。
皇帝等和拳脚师父切磋完最后一招才停下,拿起旁边的小太监递过的毛巾擦了把汗,看向张庆道:“何事?”
张庆说道:“万岁爷,苍澜院的冯吉过来了,说是,说是莲小主出事了……”
“什么?”皇帝吃了一惊,那小妃嫔好好在苍澜院待着能出什么事,莫不是折腾了什么又给折腾出事了吧?
想起那次荡秋千差点出事,皇帝着急起来,问道:“出了何事,她人呢?现下如何了?”
小吉子连忙爬过去跪下磕头说道:“万岁爷,奴才也不清楚具体事由,只知李美人出事了,小主也在场,如今,如今——”
皇帝心急如焚,这太监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到底是李美人出事,还是她出事?”
待看清小吉子的模样,皇帝大吃一惊,这奴才平日看着利利整整的,弄成这副模样,莫不是那小妃嫔真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小吉子连忙回道:“回禀万岁爷,是李美人失足掉下台阶,小主也在场,如今流霜殿的奴才一口咬定是小主推的,小主兴许…兴许已被押解受审……”说到这里,小吉子忍不住呜咽出声。
以下犯上谋害宫妃,这是大罪,若是定罪了,小主兴许就活不成了……
乍一听到是李美人掉下台阶,皇帝松了口气,不是她出事就好,又问道:“如今她在哪?你的伤又怎么回事?”
小吉子朝旁边的张庆看了眼,眼神闪了闪,说道:“奴才来时刚出事,人还在御花园,只是奴才在来时耽搁了不少时候,现如今猜测人已被押到了贵妃娘娘处。奴才的伤是奴才不懂规矩,闯了星辰殿所致,还请万岁爷责罚。只是小主如今情况不明,还请万岁爷容后再罚,小主如今或许……”或许已被用刑……
皇帝心里咯噔起来,想到流霜殿的奴才说是那小妃嫔推的人,现下虽然不清楚细节,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信这个说法。
那小妃嫔平时胆子那么怂,怎么敢害人,又有何理由害人?
谋害宫妃此等大事,贵妃平日小心谨慎,不会那么快定罪吧?
可若是那小妃嫔犯起浑来,顶撞人呢,会不会受刑?
想到这里,皇帝心神乱了,衣也不更,穿着练功便袍大踏步流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