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也太天真了吧。
东阳国与北凉国本就是世仇,十年之前的那场大战本就惨烈。
若是以一场和亲便能解决,那天下间也就不会有战争发生了。
“丞相大人,且不说此法是否能够奏效,若是您的女儿被送去和亲,您可还是这番说辞?”
红拾问了一句,她想看看,打感情牌有没有效果。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最后若是没有办法的话,那就要采取暴力措施了。
“自然是如此,我女儿深明大义,为了国家太平,自然是会愿意的。”
冷穆声音很是恳切,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冷丞相,你说这话时不会感到羞愧吗?”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赫然响起,宛如洪钟般在大殿之中炸响。
循着声音来源。
只见大殿左侧,一个气势汹汹的男人,身穿黑色玄纹蟒袍,脸上有几道狰狞的刀疤。
那人正是护国公白长佑。
白长佑虽已经生了白发,颇有些苍老,但是依旧是步伐矫健,身体硬朗。
虽然这些年有伤在身,但昔日做将军时的气势还是有的。
白老爷子走到了红拾身旁。
然后挥了挥手,喝道:“何时需要将一个女子推出去,才能换来国家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红拾听这话很是满意。
原来这北凉国也不算太差,这些百姓还是遇到了一个好的武将。
砰的一声。
白长佑面朝九级阶梯,正对着北凉皇帝,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而拳掌相碰的刹那,用足了劲道,仿佛,以雷霆万钧之势,在天地间炸裂开来。
使得大地都不忍为之一颤,都让人觉得这地板似是快要裂开。
这气势也令在场的不少人惊叹。
不愧是北凉的护国公,征战沙场五十年,护北凉半生。
红拾不自觉的在原地摇晃了几下,不愧是武将的风范。
她都站不稳脚了,可见这番气势之威猛。
她又轻轻地掏了一下耳朵,老实说,她的耳朵被震到了。
而在金銮殿外的几人也是暗自感叹,这护国公可真是雄风不改啊。
而单膝跪地的白长佑也在此时开口。
“皇上,臣虽老矣,但饭量极好。能有力气上战场,仍有当年的雄风。”
“九公主身为天潢贵胄,是我北凉国的女儿,怎能送到东阳国去受那些委屈?”
此话一出,也令在场众人一惊。
这白老爷子如今已经六七十岁了。
虽说年轻时经常在沙场上历练,但如今已然是老了,这打仗的实力也是大不如前。
“白将军,你老人家已经六十九了,快要七十岁了,也是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你拿什么去打仗?”
冷穆自然是反驳了一句。
他和这白将军一向是死对头。
所以此时的话,难免很难听,但说得也差不多是事实。
白老爷子的确老了。
能吃饭,有力气又能怎么样?
那大刀可是和以前一样抗的顺畅轻松啊。
这些事情,他们深知。
若是再倒回个十年,白老爷子还是可以的。
但现在已经是大限将至之时,即将入土的人了。
“皇上,如果东阳国真心要开战,末将愿为北凉冲锋陷阵,立下军令状,誓死守护我北凉。”
但是,白老爷子的决心已定。
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打消的。
而这话说完,左侧的其他武官也开始纷纷跪下。
“臣愿死战!”
“臣也愿意!”
……
一阵气势粗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他们是北凉的武将,他们愿意举身赴死,愿意上战场杀敌。
听着这声音,冷穆更是觉得不可理喻。
这些人是疯子吗?都是些榆木疙瘩。
“你们都是榆木脑袋,能用一个女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去动用千军万马。”
冷穆怒不可揭。
他觉得这群人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武将。
只会动手。
他只是一个吃笔墨饭,出谋献策的文臣。
负责的本身就是百姓安宁,护国运昌盛。
红拾愣了,这话说得,还真是无语死了。
什么叫能用一个女子解决的事,何必动用千军万马。
这千军万马是命,这个女子就不是一条人命了吗?
但是,转念一想。
古代培养这些兵马都是要出力的。
一旦打仗,那样轻者受伤。
重者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家破人亡。
所以,国家也是很无奈的。
但是这些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
自古以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武将死战,文官投降主和。
这些都是历史上的惯例。
但是,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看着很心疼。
凭什么一个女子要替这么多人负重前行。
所以她还是抢先开口。
也是引用了一段之前在网上很火的句子,再加以改编一点。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君主葬沙场,女儿殉江山,北凉英魂护我国门。”
“穿我北凉霓裳,嫁我北凉好儿郎!北凉,死战!”
之前那段句子是《雪中悍刀行》里的,她在现代曾读到过,心中也是十分感慨。
“好一个穿我北凉霓裳,嫁我北凉好儿郎!”
白长佑朗声大笑,这小丫头不错,比她娘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右相,听清楚了吗?我惶惶北凉,好男儿万千,好女儿更是不少!”
白长佑冷哼一声,这冷穆才是个榆木脑袋。
一个只知道将柔弱女子给推出去的软包。
“哼。”
冷穆一声冷哼,不禁红了眼眶。
他又何尝不知,但是十年之前的悲剧,已经不能再重演了。
“东阳国百万雄师,势不可挡,十年之前,仅凭一支万人之师,便一路打进了无垢城。”
“如今十年之后,东阳国更是如日中天。纵观我北凉,昔日镇北旧部四分五散,护国公年迈。”
“你们之中,又有几个人能堪当大任,去跟东阳将士拼杀?”
这些重话,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他深知,北凉当前的境况,已经是强弩之末。
彼时大殿之上无人应声。
那些武官深知自身武力不济,难以当此大任。
花弄影淡然站于一侧,她并不想开口。
她没有那个兼济天下的心。
况且今日之事,与她无关。
而白长安是受了祖父教诲,让她暂时不要开口。
无端有些沉默。
“难道我不是人吗?”
红拾沉声开口,心里却是想着,她可真是个机灵鬼啊,狠起来连自己都能骂。
不过,她觉得她可以。
她觉得今日的处境若是不能解决,那么她也不能安心的待在这个书中的世界。
“镇北候是觉得自己能当大任,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宗门千金,有领兵作战的能力吗?”
冷穆冷哼一声,虽然这女子的姿势高傲,颇有北凉风骨。
但始终不过是个年少无知的小丫头罢了,一个初生牛犊,又能知道什么。
“我没有领兵作战的能力,但我可以学习,而且我觉得我是可以担当大任的。”
红拾眸色中透着坚定。
虽然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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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七月檐角的猫,误闯入十一月初冬的窗头,挠得心底痒痒的。世人将这种情感,称作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