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芝的手握住门把，正要拧开，听见苏瑶瑶说到吃饭，她的手停住了，屏息听着。
“姐夫，你会跟姐姐一起来家里吃饭的吧？”苏瑶瑶满心期待。
顾斯年有意无意地往门口的方向打量，苏染芝生怕自己被发现，身子往边上一挪，躲得彻底。
“那要看你姐想不想让我去。”顾斯年半开玩笑：“你姐姐她，主意大着。”
苏瑶瑶捂住嘴巴，笑了起来。
“姐夫，你这话让人听着，好像你在家没什么地位似的。”
顾斯年说的是玩笑话，苏瑶瑶却信以为真。
苏染芝站在门外，突然间就迈不出脚步，倚靠在医院的墙壁上，一动不动。
她应该推门进去，顺着顾斯年的话，往下说，这样她就不用求着顾斯年，陪她回一趟苏家。顾斯年再是厌烦她，当着苏瑶瑶这个未成年人，他总不至于出尔反尔。
可她的脚像是生了铅，怎么都迈不开。心里堵得难受。
明明她和顾斯年已成陌路，可顾斯年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却是另外一回事。
她倒是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他还宠着她，她还可以左右他的决定，但根本不可能。她想自欺欺人，但显然，她做不到。
蒋碧云买了些吃的回来，看见靠在墙上的苏染芝，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赶紧进去。
苏染芝假装没有看懂，非但没有走进病房，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自顾自地走了。
蒋碧云压着嗓子，骂了一句：“抽什么风？！”
走进病房，蒋碧云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堆着笑：“斯年，我刚刚看到染芝站在门口，她没进来？”
“姐姐来了吗？”苏瑶瑶伸长脖子往门外张望：“没看到啊。”
蒋碧云生怕苏瑶瑶装晕的事情露馅：“瑶瑶，你可算是醒了，别乱动，小心点……”
“我没事，妈妈，我刚刚是装的，我已经跟姐夫坦白了。”苏瑶瑶咕噜一下，从病床上下来：“我去外面找姐姐。”
“你这孩子，怎么还撒起谎来了。”蒋碧云按住苏瑶瑶的手，怪嗔道：“也就是自己人，才不跟你计较。”
“妈妈，你真啰嗦，姐夫都没说我什么。”苏瑶瑶甩开蒋碧云的手：“你别拦着我呀，待会姐姐要是走远了，怎么办？”
“染芝她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我看她走得挺急的，你追不上。”蒋碧云把苏瑶瑶拽回来：“你姐夫在，哪里轮得到你去找你姐。”
蒋碧云转向顾斯年，和颜悦色：“斯年，我看瑶瑶没什么大碍，她这么一闹，耽误了你不少时间吧。你去忙你的吧，染芝应该也没走远。”
苏瑶瑶撇嘴，咕哝了一句：“跟我说追不上，跟姐夫说没走远，哼。”
顾斯年起身，和蒋碧云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医院。
苏染芝哪有什么急事，只不过是不想碰见他。顾斯年在心里冷笑。
医院外面的路狭窄逼仄，车子又多，堵了很长一段。顾斯年坐在车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悠悠的目光，时不时看向窗外。
手机连着震动了几下，他低头扫了一眼，都是季墨白发过来的微信，问他怎么还没到，演出已经过半了。
顾斯年的心思没在季清然的公演上，他赞助了季清然的演出，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哪怕那个人不是季清然，森德还是会出这笔钱。
前面的车子开始缓缓地移动，顾斯年的跑车也没有用武之地，跟乌龟一样，慢慢地挪着。
苏染芝削瘦的身影，不期然地落在眼底。
在繁忙拥挤的街头，她穿着普普通通的衣服，长发披肩，贴着街边的店铺，埋头一步步往前，走出了遗世独立的感觉，周遭的热闹似乎与她毫不相干。
顾斯年见不得这样消沉的苏染芝，心底生出几分郁闷。
苏染芝，不是向来昂首挺胸，在繁华之中，长袖善舞，言笑晏晏的吗？她这是在跟谁装可怜！
顾斯年一拳捶在方向盘上，没有犹豫地，他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迈出修长的腿，越过一辆辆汽车。
苏染芝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有注意到顾斯年正朝她走过来，直到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马路上走，她才反应过来。
“顾斯年，你干什么？你放手！”
顾斯年的车子横亘在马路中间，引得其他车主不停地按喇叭。
“不想一起上明天的新闻的话，就跟我上车！”
顾斯年随意停车的行为，已经引起交警的注意，交警正朝他车子的位置走过去。
森德总裁当街乱停车，和“妻子”拉拉扯扯，人为造成交通拥堵的新闻要是放出来，总不太好看。苏染芝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引来吃瓜群众。
“当街乱停车，影响交通秩序。”刚坐进车子，苏染芝便开始冷嘲热讽：“顾斯年，你就这点素质？”
顾斯年抿唇不语，冷冷地看了一样苏染芝。
突然，他俯身靠向苏染芝，喷薄的热气，扑面而来。苏染芝的心，狂跳不已，整张脸又红又烫。
“顾斯年，你放尊重点！”苏染芝举起手，拍打顾斯年。
“啪嗒”一声，是安全带落下的声音。
顾斯年直起身子，淡漠地：“你以为我想做什么？”
他只是给她系个安全带，是她想多了。可是，有时候，一个男人亲自给一个女人系安全带，比直接亲吻，可能都要来得亲昵。顾斯年的举动，让苏染芝更加心猿意马。
“我自己有手。”说着，苏染芝又扯了两下已经系好的安全带：“不牢你大驾。”
顾斯年一脚油门，汽车直接飚了出去。
“你不用去看演出吗？”苏染芝“好心好意”地提醒：“再不去，演出恐怕就要结束了。”
汽车根本没往剧院的方向开，顾斯年打了一个弯，汽车堪堪停下。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看演出？你在关注我？”
苏染芝撇过脸，回避顾斯年灼热的目光。她知道，他最是讨厌被人跟踪、调查。
“森德赞助了那么多钱，把排场搞那么大，我想不知道都难。”苏染芝抬起下巴，指着挡风玻璃：“铺天盖地的广告呢！顾总作为金主，不应该出席吗？”
“只是商业合作，没有别的意思。”顾斯年像是在解释。
没有别的意思？就算有，也轮不到她管。苏染芝对此有清醒的认识。
“顾总不用跟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