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辗转反侧,仍旧难以入眠的情况下,苏染芝跑出了房间。
他们之间隔着10米左右的距离,她喊了他一声“顾斯年”,他停止了动作,手扶着车门。
就只差10米,她只要稍微再跑几步,就可以从身后抱住他。
脑海里浮现孟明泽被人摧残的样子,胸口压着那本红色的离婚证书,她失去了再往前一步的勇气。
顾斯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下一秒,便弯腰坐进了车内。
滨海别墅临海,夜晚的风,透着刺骨的凉。苏染芝只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寒风里,浑然不觉。
汽车打了一个急转弯,掀起了苏染芝的裙摆,汽车灯光照得她睁不开眼。
“苏染芝!”顾斯年如风般下了车,将苏染芝塞进车内。
车内很暖和,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并不是很难闻。顾斯年脱下外套,丢给苏染芝:“穿上!”
双手抚过衣服,上好的衣料,像是顾斯年这个人一样,矜贵无比,百里挑一。
见苏染芝迟迟没有穿上外套,顾斯年扯过衣服,不由分说地裹住她略显单薄的身体。
他从金色的盒子里抽出一支烟,夹在修长的手指间,“啪嗒啪嗒”地把玩起打火机,却并不点燃。
苏染芝望着打火机散发出的蓝色火焰,幽幽开口道:“你以前很少抽烟。”
“我以前也不屑演戏。”顾斯年收起打火机:“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没有。”苏染芝回答得异常冷静。
离婚前,她把话说得那么绝,他也把话说得那么绝,还有什么可问的。
“我可能从来没有看懂过你,顾斯年。”苏染芝有些悲凉道:“就像我不知道你喜欢抽烟,不知道你也会演戏……”
“还不知道我会对姓孟的出手。”顾斯年补了一句。
“因为有太多不知道让你知道了,所以你便拿森德和顾氏来威胁我?”顾斯年掰过苏染芝的肩膀。
苏染芝怔怔地望着他,明明是同一张脸,丰神俊朗的,却让她觉得陌生。
“安左说,发布会那件事情,你是有意放水?”
顾斯年松开手,仰靠在座位上:“那个重要吗?你就只想问这个?”而不是问他为什么离婚。
但凡她那晚,不拿森德和顾氏来威胁他,即便她用了那个承诺,他也不一定真的会和她离婚,在她追着安左的汽车,撕毁离婚协议书之后。
“既然你都打算放过孟明泽了,为什么后来还要下那么狠的手?”苏染芝不解。
“苏染芝,如果有一天我被人踩在了脚底下,你会不会像维护那个男人一样维护我?”顾斯年透着些许的疲惫,在与苏染芝的分分合合里,他感到筋疲力尽。
苏染芝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不会有那一天的。”苏染芝没有一丝犹豫:“你是顾斯年,不是孟明泽。”
她这样说,是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相信顾斯年一直会是天上耀眼的太阳,永不坠落。她更不希望顾斯年遭遇孟明泽那般的不幸。
但她的回答,在顾斯年听来,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下车!”顾斯年的脸冷若冰霜。
苏染芝的腿刚刚迈出车门,人都来不及站稳,顾斯年的汽车便扬尘而去。
她的身上还披着顾斯年的外套,带着他的气息和体温。
今夜,怕是又要彻夜难眠了。
苏染芝进了更衣室,挑了一件高开叉的性感连衣裙,披了一件风衣,化了一个无比妖艳的妆容,抓起车钥匙,驶入茫茫夜色。
自从看了顾斯年的那一期采访,她决心“洗心革面”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酒吧这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可是,现在她离婚了。没有比酒吧更适合排解郁闷的地方了。
酒吧内异常嘈杂,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她脱了外套,露出修长的大腿,引来男人们的目光。
她不比季清然差的,一点都不差!可是,为什么季清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而她却是一直在泥潭挣扎的跳梁小丑。
如果她有季清然的家世,她不用费尽心思和手段去接近顾斯年,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爱他的。而孟明泽,也不会因为她犯下那么多的错,她也不会亏欠他。
迷离的双眼,透过浓烈诱人的液体,涣散开来,和着动感的音乐,让人飘飘欲仙。
酒吧角落里,几个纨绔子弟围着一个学生模样的服务生,上下其手。
苏染芝踉跄着脚步上前,指着那几个男人:“喂,你们在干什么?”
没有人理会苏染芝。
她急红了眼,直接拿起酒瓶砸向其中一个男人。
“臭八婆!”被砸的男人捂着脑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苏染芝没有被眼前的男人吓住,这样的场景,在她的打工生涯里,她见多了。
“你们几个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苏染芝拉过服务生,霸气地护在自己身后:“要是不想我叫来酒吧的保安,就赶紧给我滚!”
“行啊,我们不欺负这个小姑娘,直接欺负你怎么样?”男人们笑得肆无忌惮。
在酒吧这样的地方,随时都有人会乱来,而周围的人见怪不怪,只当是你情我愿,顶多是兴致来了,过了头。
服务生躲在苏染芝的身后,瑟瑟发抖,如同当年躲在沙发后面的她一样。
苏染芝拍了拍服务生的手背,轻轻吐气,红酒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说:“姑娘,别怕,有我在。”
说着,她又拿起一个酒瓶子。这次,她不是敲在某个人的脑袋上,而是砸在了桌子上。
破碎的酒瓶,凹凸不平。苏染芝朝向自己的脖子:“我今天刚刚很不爽,你们要是不怕,正好可以拉你们垫背。”
苏染芝的“狠”样振住了眼前的男人们。
“疯子,疯子!”
都是一群来寻欢作乐的公子哥,自然不想闹出什么人命。苏染芝这一招,向来很管用。
听到动静的经理,跑着赶了过来,未及开口,就被这几个纨绔子弟骂了个狗血喷头。
“招的什么破服务生,又蠢又笨,一点风情都不懂。还有,什么时候这个酒吧变得这么low了,连这种疯婆子都可以随随便便进来了?”
经理一边擦着汗,一边道歉。一头是常年的金主,他得罪不起,另一头是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女人。
“怎么做事的?”客人不能得罪,只能拿服务生开刀:“你以后不用来了。”
“不就是一个酒吧服务生的工作吗?姑娘,没什么好可惜的。”
苏染芝醉得不轻,无数个人影在眼前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