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早餐,但凡在祖屋的,都不能缺席。
苏染芝到大厅时,顾岸淮一家,还有顾岸清、顾岸辉一家,都在了。连顾斯睿都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餐桌上,说是要陪顾老爷子吃早餐。
当着其他几家的面,俞瑛只是怪嗔:“二叔和小叔他们,都比你来得早。”
苏染芝欠身道歉:“让叔叔婶婶久等了。”
“谁年轻的时候不睡懒觉?”
顾恩鸣神清气爽地从外面走进来,穿着一套薄薄的真丝唐装,手里拿着一块毛巾,看样子是刚刚打完太极。
“爷爷,早。”苏染芝自知理亏。“妈,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顾恩鸣将毛巾递给一旁的佣人:“我和斯年不也刚刚锻炼好进来嘛。”
话音刚落,顾斯年正好从门口进来,穿着运动装,俊朗无比。
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顾斯年就是这样,穿西装的时候成熟有魅力,穿运动休闲装的时候俊朗阳光。
早饭吃的还算愉快,有顾恩鸣在,其他人都不好说苏染芝的不是。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顾斯年待她好的时候,那几年在顾家,当着顾斯年的面,顾岸淮和俞瑛也还算对她宽容。
顾恩鸣亲自给苏染芝夹了许多菜,念叨着:“苏丫头,你太瘦了。”
顾老爷子待她好,有爱屋及乌的成分,也有救命之恩的成分。
苏染芝想起昨天晚上顾斯年说的“原形毕露”,心中莫名忐忑。
吃完饭回到房间,苏染芝心绪不宁,顾斯年丢了一个盒子给她。
“什么?”她掂量着。
“爷爷80岁寿辰的礼物。”顾斯年拿出一件外套,准备出门。“你连爷爷的寿辰都忘了?”
顾恩鸣的寿辰她之前一直记着,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她一时忘了。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黄花梨的念珠,是顾恩鸣心仪之物。
“事事求周到的苏染芝,也有顾不到的事情?”
顾斯年又对她恢复惯有的嘲讽。
“小心点,爷爷眼睛亮着呢,在他那里漏了馅,谁都保不了你。”
她拉住顾斯年:“昨天晚上,你说的原形毕露,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情,大家彼此烂在肚子里比较好。你做过的事情,自己心里最清楚,不是非得我说出来。”顾斯年掰开她的手。
“我不清楚!除了孟明哲和在会所打过工的事情,再无其他!”
她不信顾斯年还会知道其他事情。
“你倒是说给我听听啊。”
顾斯年像是从来没有认识她一样,带着审视的目光,一点点沉下去,深不见底。
“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你,苏染芝。”
“自导自演了一场事故,又冲锋陷阵地救出爷爷,苏染芝,你可真能耐。”
苏染芝步步后退,恐惧害怕:“你一直在查我?”
难怪,他会这么厌恶她。
秘密经不起查,他要是再查下去,不要说在顾家,就连这座城市她都会没有立足之地。
“苏丫头,斯年说的可是真的?!”顾恩鸣威严的声音在门口骤然响起。
门外,顾老爷子寒着一张脸,散发着前所未有的萧杀之气。
五年前,顾氏集团和森德集团联合举办的慈善晚宴。
当时的苏染芝,还只是一个小职员,也不是什么苏家的千金。因为业绩好,她以森德最佳员工的身份,得到了参加慈善晚宴的机会。
苏染芝花掉了自己三个月的工资,下血本买了杜嘉班纳的礼服,精心打扮赴宴,想要引起顾斯年的注意。
宴会大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个个珠光宝气。
置身于那些名门太太、千金中间,她毫不起眼,和她们比起来,她显得有些寒酸。
顾斯年是和季清然一起步入宴会大厅的,郎才女貌,珠联璧合。他们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苏染芝也忍不住一直看着他们。
季清然本来就美,站在俊朗的顾斯年身边,更加美得不像话。
两人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时不时低头窃窃私语,从苏染芝的角度看过去,亲密极了。
苏染芝羡慕,也嫉妒。
就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入得了顾斯年的法眼,他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
苏染芝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天真和自不量力。杜嘉班纳的礼服穿在她身上,难受别扭。
灯光暗下时,顾老爷子上台致辞。
那个时候的顾老爷子,比现在还要精神。顾斯年比顾岸淮他们,更像顾老爷子,从长相到脾气。
苏染芝在台下,将顾家几个男人暗自做了一番比较。
顾恩鸣致辞完毕,耀眼的灯光瞬间亮起。
苏染芝抬眼,望了一眼主席台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在心底倒数十个数字后,蓦地越过人群,一个箭步扑向顾恩鸣,以比所有保镖都要眼疾手快的速度。
现场一片惊呼声,然后是齐涌而上的保镖、医生,当然还有顾斯年。
水晶吊灯堪堪地落在她的脚边,碎片划开她的大腿,鲜血直流,毁了她整件礼服。
可她护住了顾恩鸣,他安然无恙,毫发无损。
“你怎么样?”顾斯年的声音低低流转,磁性温暖:“还能站得起来吗?”
五光十色的灯光蔓延着,迷离了她的眼睛,日思夜想的男人,就在她眼前,那么近,触手可及。
顾斯年真是好看哪,比电视上的要好看,比她远远看到的要好看。
苏染芝双手撑地,动了动脚,额头沁出绵密的汗珠,咬咬牙应该可以站起来。
可是,顾斯年就在她眼前,满脸关切,她费了这么大的劲,怎么能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
“能不能搭把手?”她咬牙,脸色惨白:“好像有点困难……”
她的模样,落在顾斯年眼里,是倔强而又坚强的,不似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
她从他的眼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欣赏。
顾斯年绅士地伸出手臂,扶着她站起来。他的手掌温暖宽厚,让她贪恋不舍。
站定后,她讪讪地放手:“谢谢。”
“说谢谢难道不应该是我吗?”顾斯年好看的眉眼,浅浅地舒展开来:“我是顾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