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芝站在卧室的窗前往下看,女秘书倚着车门,悠然自得。
为什么突然换了秘书?这个女秘书,为什么能坐总裁的车子,来取衣服?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拿衣服?
太多的疑问和意难平在叫嚣,窗帘被她攥得几乎要撕裂,她想冷冷地告诉这个女秘书:衣服,她会拿过去。
可是,她忽地不敢如此嚣张,甚至变得有些窝囊。最后,她乖乖地把衣服递给这位女秘书,什么都没说。
郁唯接过衣服,眼睛深处,不经意地透露出对苏染芝的轻视。
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和顾斯年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她和一个弃妇相差无几?不然,她一个秘书,怎么敢这样?
“站住。”苏染芝双手环胸,目光清冷:“我正好也要去公司,你和司机先等着。”
“这恐怕不行,顾总还等着呢。”郁唯明眸皓齿,笑容妩媚,根本没把苏染芝放在眼里:“夫人要不叫家里其他的司机吧?”
“等自己的太太,你们顾总有的是耐心。”苏染芝先回以妩媚一笑,然后神色一敛:“坐哪辆车,叫哪个司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了?”
她的骄傲,只有顾斯年可以践踏,其他人,没有这个权利。
郁唯被苏染芝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打了个措施不及,只能低下头:“是,夫人。”
森德集团总部,苏染芝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这里了。实际上,她被免职,也才一个多月的时间。
她踩着高跟鞋从职员身边经过,高跟鞋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声声入耳。她用清冷果敢的余光扫视他们。
精致的妆容和考究的穿着将她包装得很好,令他们不敢对她有丝毫懈怠,都朝她毕恭毕敬地问好:“少夫人好。”
以前森德的员工都叫她“苏总”,现在这一声“少夫人”让她有点不习惯。
那个叫郁唯的女秘书,已经被她的气势震住,提着衣服紧跟在她身后。
苏染芝心底发笑:季清然都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女秘书呢。
顾斯年的办公室在倒数第二层。苏染芝很快站到总裁办门口,却犹豫着不敢推开门。
“你先下去。”苏染芝打发掉女秘书,用眼睛示意她把衣服递给她。
深吸一口气,她推开办公室的大门。
顾斯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散发出身为集团领导者的成熟稳重。
他低着头,“唰唰”地签着文件:“怎么这么久?”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耐。
“是我。”苏染芝慢慢靠近。
他抬起头,淡漠疏离:“有事?”
她踌躇着不敢再靠近他,鞋子窘迫地磨蹭地毯,举了举手里的衣服,涩涩地开口:“我把衣服给你拿来了。”
他重新低下头看文件:“放在沙发上吧。”
她把衣服轻轻放在沙发上,呆呆地站在原地。
“还有事吗?”顾斯年似乎已经相当不耐烦。
苏染芝挤出一抹笑,央求:“中午能陪我一起吃饭吗?”
“中午约了客户。”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以后,不要来公司找我。”
苏染芝灰头土脸地走出办公室,走得很慢很慢,每走几步便回头望一眼,心底期待着顾斯年突然抬起头,开口留她。可是他没有,从头到尾,纹丝不动。
走出森德集团,苏染芝没有坐车回家。只是漫无目的地在森德周围走走停停。看到路边的咖啡馆她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
坐在窗边,看大街上人来人往,脚步匆匆,而她无所事事。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她都在森德忙忙碌碌,从未停歇,现在却成了一个“闲人”。
“小姐姐,您的咖啡。”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年轻充满活力,却难掩淡淡的倦容。
她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
她掏出一些零钱,放在盘子里。
女学生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接受了:“谢谢。”
苏染芝喝着咖啡,心里比咖啡还要苦。崔静蕊说得没错,撒一个谎得用一百个谎来圆,最后实在圆不了了,谎话就会被揭穿。要是早听崔静蕊的话,就好了。
看了看腕表,差不多到了中午下班时间。她给崔静蕊打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里,传来一个永远没有情绪的声音,提醒着她此刻联系不到崔静蕊。
她又拨了秘书室的电话。
“我找崔秘书?”
“对不起,请问您哪位?找崔秘书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是陌生的。
“我是苏染芝,你让崔秘书接电话。”她的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
几秒后,那边像是才反应过来:“少夫人,对不起,崔小姐已经不在秘书室了。”
“那她去哪了?”她追问。
“崔小姐今天刚被派去阿尔及利亚。”
苏染芝冲出咖啡馆,穿着高跟鞋一口气跑到森德集团。
站在森德集团的楼下,她抬头吃力地看着高耸入云的大楼,阳光突然变得很刺眼,她没有办法看清楚它的真实面目。
它的高大奢华,让她一步步后退,以至于失去了一鼓作气跑到总裁办,大声质问顾斯年的勇气。
“顾斯年,我们谈谈。”她的情绪因为崔静蕊的离开变得糟糕透顶,对着电话,她冷冷开口:“我在家里等你。”
不等顾斯年开口,她便挂了电话。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12点,苏染芝从下午开始,就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忘记了日落,忘记了饥饿。屋内屋外都很安静,始终没有汽车的声音。
黑暗里,她苦笑,他怎么会回来和她谈谈呢?真是痴心妄想。
“啪”的一声,电灯亮了,她的眼睛一下子难以适应这突来的光线。她用手挡着光线,拧着眉头看向门口。
顾斯年站在玄关处,冷着一张脸:“说吧。”
他真是越来越言简意赅,越来越惜字如金。
“为什么把静蕊派去非洲?”她背对着他。
“这是公司的决定。”言下之意,就是她无权过问,无权干涉。
“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他依旧很平静:“只要不离婚,不管我怎么对你,都可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怎么,把崔秘书派到非洲,你就受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