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是赵云微的身体底子本就比别人强,这样一番折腾下来,就算是不死,也要丢掉半条性命。
岂知,这赵云微竟然还能强撑着身子,在陈文清的协助之下,一路从城隍庙回了自己家中。
一进屋子,赵云微便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意识不清。
这一晕,足足晕了两天一夜。
待到赵云微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时分。
屋中飘散着一股饭菜的香味,赵云微依稀之间,还能听到院中似乎有人正在说话。
“这下,不仅凡哥的烟壳全部都被县令缴获了,就连崔家也因为寻衅斗殴,被县令关押了不少人。咱们这城中的两个富户,这次可都栽在你的手中了。”
听那豪爽的笑声,赵云微不用起身,也知道是谁。
除了常大哥之外,再无任何人能有这样的笑声了。
“还是县令神机妙算。我本只想着,将崔淼诱过去,也好解了我和娘子的围困。还是县令想得周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拿下了崔家一家。”
听着,是陈文清的声音。
随着这些谈话,赵云微的记忆也慢慢地恢复了。
她依稀还记得城隍庙,还有突然冲进来的崔家人。
本以为,一切只是个意外,看来,竟然都是陈文清在背后做了推手。
赵云微吃力地坐起身,披上一件外衣,蹟上卧榻边的鞋子,缓步走到院中。
“娘子?”
赵云微人都尚未走出屋子,陈文清便已经瞧到。
他立即起身,快步迎上前,搀扶住赵云微,急切地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不唤我?身子可舒服些了?想要吃些什么?”
陈文清一连串的问题,瞬间便砸在了赵云微的身上,让赵云微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她望着陈文清,喉咙上下蹿动一番,抿了抿干裂的唇角,“我没事。已经好了。”
虽然赵云微已经这样说,可陈文清的心中却还是不放心。
他一边搀扶着赵云微往前而去,一边对赵云微道,“大夫来瞧过了,叮嘱你要好好歇息。这些日子,你可切莫再随意走动了。”
坐在一侧的常大哥看到二人这幅样子,不由哈哈大笑两声。
“是啊。陈家娘子,你可千万不要再随意走动了。否则,这仵作怕是魂都要丢了。”
听着常大哥的打趣,陈文清和赵云微的面色皆是一红。
陈文清忙对常大哥努了努嘴,微微扬动下巴,口中啧啧两声,示意常大哥切莫乱说。
常大哥大笑两声,不再多言,只端起手边的就被,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
一顿饭的功夫,赵云微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昨日陈文清离开衙门之前,叮嘱周县令通知崔淼,城隍庙有一批烟壳。
这崔淼果真和陈文清料想得一样,一得知此事,便火急火燎地带着人往城隍庙去。
周县令的人紧跟其后,和崔淼府中之人,几乎是前后脚到了城隍庙外。
待到庙中两伙人打了起来,周县令才吩咐衙役冲了进去。
这下可好,不管是凡哥那伙人,还是崔淼那伙人,都被人赃并获,捉了个正着。
只可惜,崔淼实在是老奸巨猾。
他并没有亲自出面,只是府中的管家带着那些小厮去了城隍庙。
得知府中的人被抓进了衙门当中,崔淼索性弃车保帅,不管周县令如何询问,只一口咬定,此事与他无关,只是下面的小厮自行前往。
如此一来,那些小厮虽然被暂时关押在监牢之中,可是对崔家却是皮毛之损罢了。
听完常大哥和陈文清的话,赵云微也不由有些失落。
她垂着脑袋,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腿边,握着外衣的一角,长叹一口气,“比起凡哥,这崔淼可要难缠得多。我看,若是想要抓到崔淼的证据,怕是还要过上一段时日。等到崔淼自己按耐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才是……”
话都尚未说完,赵云微又猛烈地咳嗽两声。
她这一咳嗽,可是将陈文清吓得立即上前,忙摩挲着她的后背,关切地凝望着赵云微的侧脸,“娘子,你还好吧?”
赵云微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一双秀眉拧得越发紧了几分。
“陈家娘子也不必太过担忧。依我看,咱们县令心中明镜儿似得。否则,此次城隍庙之事,这薛县丞怎么会没有得到一丝一毫通风报信的机会呢?”
常大哥说完,身子向前探动着,一双眼睛在二人身上饶有兴味地上下打量了一圈。
赵云微与陈文清见状,也是一愣,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薛县丞与崔淼疑似串通之事,虽然周县令私下与二人提及过,可是三人只是暗中商定,好生调查此事。
却不知,这常大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瞧着常大哥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来,定然是知道了是有些时日。
他平日里粗枝大叶,赵云微与陈文清,倒是并未想到,常大哥竟然会瞧出薛县丞的猫腻。
常大哥也不着急,笑吟吟地望着二人,等着二人的回应。
许久之后,还是赵云微第一个看向常大哥,“想不到常大哥粗中有细,竟然早已经察觉了。”
常大哥这才收回了那狐疑的目光,点点头,“上一次,县令要责打薛县丞,崔淼却赶到得那么及时。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瞧出这二人之间的猫腻。只是县令一直未曾下令让我调查此事。直到这一次出发之前,县令特定叮嘱我看好薛县丞,我才敢肯定心中的猜测。这薛县丞与那崔淼是一伙的,对不对?”
赵云微和陈文清对视一眼,只能点头赞同了常大哥的说法。
“薛县丞平日里就嚣张跋扈,想不到竟然会和崔淼串通在一起!”
常大哥说起此事,还气得咬牙切齿,不难看出,对薛县丞此举,他当真不齿。
“此事尚无证据。便是县令也只能暂时压下。还请常大哥在县衙当中,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和往常一样便是。”
常大哥瓮声瓮气地答应一声,“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