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大官人啊，我家老三亲眼所见，人就是她杀的！”
“哎呀我的老天爷，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杀人犯哟……活不下去了啊，我老陈家的脸往哪儿搁哟……大官人啊，你要是处理不好连累了我家老四老五的功名，我老婆子就只能吊死在你县衙门口了，嗷嗷嗷……”
啪！
惊堂木一拍。
“肃静！”周县令呵斥，对老妇人这样的威胁很是不满。
想着那血肉模糊的女尸，再听到耳边这疯妇的聒噪，周县令脑壳子疼，他一发火，撒泼的老婆子立刻闭嘴，不敢再多说，只恨恨瞪着堂下站着的赵云微。
“县令大人，可否容民妇可否询问证人几个问题？”赵云微虽是被告，但身姿笔挺，不卑不亢，隐隐有着一身正气。
“可以。”周县令点头，心中对她处变不惊的态度十分赞赏，也不相信这样心性气势的女子会杀人。
当然，人不是赵云微杀的。
甚至在死者出事的时候，她压根儿都还没到这里来！
她记得自己正在追踪两个穷凶极恶的毒贩子，却被对方赶来支援的人打成了筛子。那些畜生为了消灭证据，点燃了周围的三辆私家车。
随着砰的一声，火光窜天，她也结束了遗憾却光辉的一生。
等她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就感觉浑身巨痛，脑子嗡嗡的，有许多的讯息强制的往里面灌，脖子也勒得都快喘不上气。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她就成了被五花大绑丢到古代衙门公堂的杀人犯。
还是一个因为有小摩擦就割人喉管，将人脸划得乱七八糟的恶毒贱妇！
“你要问什么，贱人，知道我家老三心眼实好欺负是不是，他说是你就是你……青天大官人赶紧打死她，打死她！”老妇嚷嚷着就冲赵云微扑过来，被轻易躲过。
“疯妇！你要再吵，本官赏你板子！”周县令再拍惊堂木，厉声呵斥。
看到老妇被衙役扯开丢在地上，赵云微懒得再看她一眼，侧身问一直低垂着头没有存在感的陈家老三。
“请问陈三郎，你母亲所言是否属实？你是否亲眼看到我行凶杀人？要知道这要律法的板子可不认人，请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我亲眼看到。”陈老三依旧低垂着头，声如蚊蝇，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但赵云微可没有错过他眼神中对那具尸体的畏惧惊慌，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单纯的害怕死尸。
赵云微逼近一步，声音威严而冷然，“亲眼看到了什么？你不说清楚，人家师爷可没办法记录呢。”
“……亲，亲眼看到你杀人了。”陈老三回答的声音同样如蚊子，只是袖中的手已经掐入了掌心。
赵云微冷笑，“那请问，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到我杀的人？又是用什么工具杀的？从正面还是后面杀的？你为何亲眼见到却不为死者呼救？！说！”
“我我……今天早上，你家靠，靠山的田地旁，你，你拿砍柴刀从，从后面杀的！我害怕，跑，跑了……”陈老三故意结结巴巴的说完，然后匍匐在地上哭了起来，看着就像被恶霸逼急了的可怜虫。
他一向都是用这副嘴脸博取同情以达到目的，如今虽然在公堂上，但做起来依旧驾轻就熟。
“嗯，编得有理有据。”赵云微本想接着下套，但眼角余光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进来，旋即她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冲陈老三道：“不过，恐怕事实不是如此吧？”
陈文清身穿仵作服从侧门进来，一下子就吸引住了赵云微的目光。
原主是见过陈文清的，但这时代的审美不同，也或者说是对职业的偏见，大家都说他是常年阴气入体才这样苍白如鬼，但凡跟他靠近都是要倒大霉的。这也就导致原主惊恐害怕，越发觉得他阴冷可怖不敢多瞧了。
赵云微接收的是原主的记忆，可能是先入为主吧，本对这个便宜夫君的样貌也没多少的期望，可这冷不丁的瞧见了，竟令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陈文清的面部整洁没有胡子，白肤黑发，俊朗儒雅，尤其是他看向你的时候目光深邃，仿佛蕴含了无尽星空……
分明就长得挺好看的啊，这些人都什么眼神？！
不过身材的确是瘦削了一些，眼中也多是忧伤，可能因为丧母的缘故吧。
陈文清感觉到那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侧目看了一眼，心中一瞬间的诧异。
“陈仵作，验尸结果如何？”周县令打断了他的思绪。
“回大人，通过初步验尸，死者女，十五岁左右，被一刀割喉致死。脸上另有十七处刀伤，初步认定是死后所划。且伤痕与此刀豁口吻合。”陈文清不卑不亢条理分明，并且递上了那把从他家茅厕搜出来的带血凶器。
“看吧看吧，我就说是这贱货杀的人！她当家的都亲口证实了，大官人你还等什么，赶紧将她乱棍打死！”老妇顿时得意了起来。
“老太太你能闭嘴吗？如果人是我杀的，还会把凶器丢那么明显的地方让你们搜吗？我丢进茅厕里，拿棍子戳一戳，你们上哪儿找去？动点脑子行吧？！”赵云微真替她的智商着急。
“哼，说不定你是来不及呢，你这贱人就是杀人犯，别狡辩了……”
“闭嘴！还有完没完了你！”赵云微表示，如果不是在公堂上，这老妇早被她提溜起来扔臭水沟了。
“咋滴还不能说了，你跟花丫头本就有仇，恨花丫头三年前推你入水撞伤了头，留了疤痕，你就要杀了她，死了都不放过还要毁了她的脸，你个恶毒的娼妇，你不得好死……”
赵云微发现这个人油盐不进，懒得跟她争论，没得带低了自己的智商，转而看向陈文清。
“那请问陈仵作，死者是被正面割喉还是背后割喉？”
“嗯？”陈文清没想到他这娇滴滴的新媳妇突然大变样，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听到问他话满脸都是诧异，嘴里却下意识的回道：“正面。”
赵云微笑了，还来不及开口，就见老妇将衙役的大刀推开要往她身上扑，嘴里叫嚷着，“贱人你胡说，我三儿说是后面就是后面，你个杀人犯，老娘打死你……”
见此，赵云微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
原本推断这老妇就是关心儿子才闹腾，可从刚才的表现看来，分明就是急于推她出去做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