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还多一个理由，就是活着。此战胜，他们能活，此战若败，他们死，连他们守护的家人故土也不能活。但他们若死，一切尽数一了百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听着灰仙的回答，司空半语沉默着，唐婉儿的离开，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剧的人，所见的一切全都是灰色，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是那么幸运，因为自己还活着。
“小子，清溪城是个烫手的山芋，我想你应该也已经感觉到了，为什么百越军大军压境，大月国内的支援的军队迟迟不见了吧？”
司空半语轻嗯一声：“我发现了，也许大月国寿终正寝了吧！内忧外患，文不思谏武不思战。”
灰仙叹息道：“大月国就算现在不灭，距离灭亡也时日不远了，就算是你挡住百越军的进攻，但是来自大月国的压力你也未必挡得住，那是软刀子，你可想过？到时候你没有发表意见的机会，百越军依然会卷土重来，这是治标不治本之计。”
司空半语沉默半响，缓缓道：“灰前辈，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别无他法，掌控清溪城两万人，自立门户，只有手里有力量才能够保护想保护的人。”
“这……”
掌控清溪城大军？这谈何容易？万东云会答应吗？就算是万东云答应，那时候自己就等于背叛大月国，前有百越国李汜领导的几十万大军，后有大月国内部大军，自己腹背受敌，有着生存的可能吗？
“没有任何事情是容易的，修行是这样，家国之事也是如此，只有拼一拼才知道结果如何，至少你努力过了，至少有这么一天你死在马蹄之下，可你对得起自己。”
司空半语深吸了口气，他脑子很乱，他的目的只是挡住百越军的进攻，保初阳村的平安，保自己父母的平安，其它的并没有多想，只是现在他发现这简单的事情远远比自己想象的复杂。
“让我想一想。”
另一边，北越军的答应里，马车上。
李汜凝视着城墙上悍不畏死的清溪城守军，眉头紧紧的皱起，这一幕是他没有见过的。之前接连攻下清溪郡六座城池，守军不是惶惶不可终日，便是胆战心惊，没有多少再战之心。
可是清溪城的守军却是出奇的诡异，李汜想到这里，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城墙上迎风飘荡的风字大旗。
良久之后，他收回目光转到唐萧身上道“唐萧，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唐萧回答道：“目前我军伤亡大概六千多人了，不过大帅放心，我北越军作战勇猛，从来都不怕死，这清溪城我们一定能够拿下。”
李汜深吸了口气摇头道：“传令下去吧！撤军。”
“什么？”唐萧一惊，扭头诧异的看着李汜问道。
“大帅，为什么撤军？咱们现在攻城难度是大了点，可等后面的八万大军到来，必定能够一举拿下清溪城啊！”
李汜道：“我并不是怀疑北越军的能力，而是这次清溪城守城的家伙很不简单，以我的估计，清溪城的守军突然战力变得那么强，必然已没有后顾之忧。换句话说，就算是我们攻入清溪城里，恐怕清溪城也会是我们的墓地。”
“什么？大帅，你的意思是说，万东云这么顽强的抵挡，其实是诱敌深入之计？”唐萧脸色一沉，若真是如此的话，按照之前打下清溪城六座城池的情况，大军大军进入清溪城基本上会放松警惕，那时候对方若有埋伏的话，必然全军覆没，没有一点儿奇迹。
李汜沉声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个姓风的家伙太陌生了，而且太镇定。我们对他完全不了解，若是中了他诱敌深入之计，那么数十万大军可就岌岌可危了，清溪城已经是我们的盘中餐，没必要冒险，等本帅调集四越四十万大军过来，那时候就算是他有着绝世计谋，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唐萧眼神闪烁几下，有些不甘心道。
“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那个姓风的，末将看来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呀？”
李汜抬眼望着他：“这句话当初你在看到本帅的时候，是不是也想过，但最后呢？”
唐萧讪笑道：“这哪儿能一样？大帅和那小子完全不是一回事啊！大帅天纵奇才，那小子算什么？”
李汜眉头一皱，哼道：“他算什么我不知道，但战场一步错便是几万人跟着丧命，将士拼命，我们岂能这样罔顾他们的性命不顾？”
“大帅恕罪，是末将考虑不周，末将这就去传令撤军。”唐萧惶告罪道，但是眼眶却泛红着。
自古有言——慈不掌军。一个能够为自己的将士考虑的统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那种被重视，被当作人看的感觉，虽然对于普通人来说司空见惯，但对于他们……
“去吧！”
“是！”
看着唐萧离去的背影，李汜身边的女童不解问道：“公子，那个姓风的家伙真有那么厉害吗？连你都怕他？”
李汜笑着道：“小雨，你不懂。若是论实力，公子我一个手指头能够压死他。但是论用兵谋略，此人我看不透，还是谨慎一点好啊！”
小雨嘟囔道：“谨慎什么？实在打不过，直接过去将他杀了不久不可以了吗？”
李汜笑而不语，杀了他很容易，可是以后的对手呢？大月国和百越国之战只不过是自己历练的一部分而已，自己未来的对手可不是说杀就杀的。这些小雨不会懂，李汜也不会说。
“希望这次不会再有什么波折吧！北固山里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到。”
包括百越国的五个国主都不知道李汜进入百越国效力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他的目光，从来都不在百越国和大月国的胜负上，而在……北固山上。
“撤军了，敌军撤退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看着北越军突然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忍不住高呼一起。
这一呼，整个城墙上都激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