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唰”的一下脸红了,第一反应是:这个人确实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到了。
第二反应:这个人是传说中的厉爵言?
近十年,厉爵言几乎与世隔绝,外人无人知晓他长什么样子、什么性格,而关于他的传闻却有一大堆。
对这样的人物,楚辞多少有些好奇,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看去。
大片的藤蔓遮挡住视线,男人的轮廓隐藏在藤蔓之后,几乎看不见。
她犹豫了一下,怕冒犯,没敢上前。
轮椅碾压着落叶缓缓推动,男人主动出现在她面前。
和传闻中毁容后的丑陋不同,他的脸庞像是上帝精心雕刻打磨的美玉,棱角分明,眉眼凌厉深邃。只是美玉有暇,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边眉骨处开始,划过眼尾,直到挺直的鼻梁上。
楚辞深吸一口气。
在橘色的灯光下,这道疤痕并不显得狰狞,无损面部的美感,反而让他本来冷硬的长相多出几分妖冶的美感!
这个人明明坐在轮椅上,却莫名让人想仰望。
“你想嫁给我?”
男人声音冷淡,鹰隼般凌厉的目光打量她。
楚辞瞬间绷紧身体,尴尬地能用脚趾在地上抠出一栋别墅。
刚才跟厉如风那垃圾说的时候没感觉,但那个时候谁能想到正主也在啊!现在被当场抓获,她多少有些臊。看来嫁给的机会是不大了,她还需要想其他办法给母亲治病。
楚辞心情又臊又低落,正准备道歉:“抱歉……”
“可以。”厉爵言的声音落下。
“啊?”楚辞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厉爵言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耐敲打,重申一遍:“想嫁给我,拿到厉家太太的身份,可以。”
巨大的惊喜砸来,让楚辞一瞬间有些恍然。
“我能问您为什么吗?”
他可不像对她一见钟情的样子。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厉爵言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隐忍:“我需要一个妻子的角色。你只要在我爷爷面前演好孙媳,就能好好当你的豪门太太。至于我们之间,只有契约关系,没有夫妻义务。”
楚辞点点头,懂了:“放心,我会把你当成老板对待。那么合作愉快?”
她试探的伸出手。
厉爵言扬眉,看她无所谓的表情,又垂下眼视线落在那只莹白小手上。沉默半晌,才伸出冰凉大掌。
一触即分,像两个谈判的商人,在此时达成共识。
厉爵言似是更想一个人待着,楚辞不好打扰他,转身回来宴会厅。
后花园彻底安静下来,橙红的灯光打在厉爵言身上,明暗不定。
过了好一会儿,游助理才匆匆赶来:“言少,厉老爷正到处找您,要您去宴会选个合适的对象呢!”
提起这个,游醉就头疼。
几年了,言少不订婚,身边没有女人,只有他。连厉老爷都怀疑他跟言少有一腿,每每看他的眼神让他毛骨悚然。
这个误会,也只有言少定亲有了对象才能解开。然而几年了,厉老爷催过多少次,言少就拒绝过多少回,反倒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以前老爷子还有自己挑儿媳妇的标准,再经历过一次次拒绝之后,现在标准已经无限降低:女的、活的!
游醉已经做好了再度为言少收拾烂摊子的准备,却听言少冷哼一声:“我已经有未婚妻的人选了。”
游醉一顿:“啊?”
厉爵言不欲解释,本来他仍想像之前拒绝老爷子安排的相亲,所以才一个人来到僻静的花园躲会儿。
却不想遇到那个女人,鬼使神差的改变主意,和侄子的前女友达成共识。
厉爵言皱了皱眉,为自己的转变不满:“先回去吧,一会去过场。”
花园再度恢复宁静。
另一边,楚辞刚从小门进到宴会大厅,一眼看到地上掉落着一颗不起眼的玻璃滚珠。
谁家孩子玩的?
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谁不慎踩到滑到怎么办?
楚辞正准备去捡,迎面撞过来打扮的珠光宝气的红发女郎,惊讶时做作的表情毁坏她五官的美感:“楚辞?你怎么来得起这种地方了?你不是……贫困生吗?”
楚辞瞄了她一眼,不想理会。
去年刚入学时,校内评选新生校花榜单。她无意中被人抓拍到照片,并放上评选。最后被大众票选为榜首,从此得罪了排名在她之下的顾悠然。
在学校时顾悠然就没少给她下绊子,现在也并不打算放过她,她摇晃着手上红酒杯,串在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镯叮当作响,声音煞是好听:
“你不会是来钓凯子的吧?今天受邀的可都是上流阶层的人,大家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像你这种长相的,大家最多也就是在外面玩玩。想钓凯子嫁入豪门,做梦呢!”
楚辞皱了眉头。平日在学校里,她一直很低调。大一开始她便在c市知名设计公司实习,久而久之却被同学越传越离谱,到现在为止传成她家境贫穷,只能在校外打零工挣生活费。
此前,顾悠然没少因此针对她,只是她没有理会,今天不一样。
在厉家的宴会上,楚辞还想在厉老爷和便宜未婚夫面前留个好印象,不想和顾悠然纠缠。
她神色淡淡:“让开。”
“好啊。”
顾悠然笑笑,却在楚辞走过的时候酒杯一倾,猩红的酒液尽数泼洒到楚辞身上,浸入黑色长裙。
“不好意思,手滑。”
顾悠然得意笑着,抢先她一步离开。
楚辞沉默,也懒得好心提醒她落脚处的滚珠。
细跟踩到圆乎乎的滚珠上,重心不稳,顾悠然惊叫一声,踉跄着往前面桌子上扑倒。
在桌子上,倒满红酒的高脚杯架起一座小小的金字塔。
受到外力摧残,金字塔哗的一声四分五裂,顾悠然裸露的皮肤、头发上沾满红酒液,白色裙子被染成了红色,可怜极了。
更让她受不了的是众人异样的眼神,让她丢尽了脸面。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楚辞!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肯定是楚辞搞得鬼!
全场焦点注意到两人身上。
楚辞气笑了。
她做的?谁能证明?她可是站了一米远呢,这都能赖到她身上?
她正准备开口反驳,被另一道声音抢了先。
“呀,妹妹!你怎么能赶出这种事!快给人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