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衣自然明白问题在哪。
她不过是个过客,养好了病随时可能离开,但农妇一家却要在此常住,说不定自己前脚一走,那些人后脚便要变本加厉的卷土重来。
看来,得在离开前,彻底解决掉这里的麻烦才是。
苏莲衣暗暗下着决心。
“嫂子,这鲁大户的家奴如此放肆,那鲁大户就不管束吗?”苏莲衣问道。
农妇苦笑一声道,“鲁大户就是个笑面虎,平日得罪人的事自己不当面干,全指着这个管家,还谈什么管束啊。”说罢叹了口气,像是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苏莲衣皱了皱眉,又问,“那村中其他的人也都忍受着?”
农妇道,“不受着又能如何,我们生来便是受苦的,能有口饱饭还倚仗着鲁大户呢。”
苏莲衣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不过眼下她已经彻底搞清楚了,要想让村民不再受这样的恶气,关键还在鲁大户那里。
看样子自己得找个机会会一会这个当地人的“衣食父母”了。
凝晖殿。
娴皇妃看着躬身肃立在眼前的颜子昂,略客气问道,“大人此番前来凝晖殿所为何事啊?”
“臣有一桩事,想见一见飞马将指挥室杨宏,是以事先要跟娘娘这边打声招呼。”颜子昂客气道。
娴皇妃皱了一下眉头,“见杨宏,他出了什么事吗?”
能让执金吾卫找上门,一定不是简单的事,杨宏身为飞马将首领供职在离王手下,又是娴皇妃的远亲,是以娴皇妃不能不多分一些心思关照此事。
颜子昂并不愿多透露什么,便道,“娘娘多虑了,不过是谢太傅那桩案子,有几句话想问问杨指挥使。”
“谢太傅?”娴皇妃有些吃惊,“他被人杀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这件事现如今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宫里面也是人心惶惶。
当朝一品大员被人行刺在自己家中,这事怎么想都有些诡异。
娴皇妃自然也听说了,心中虽然暗喜景云奕背后的一方势力遭此下场,纯熟活该,但又害怕此事会牵扯到自己这边。
毕竟这么多年来,跟景云奕那边争斗不休的,只有凝晖殿和离王一派。
眼下,果然被人找上了门,娴皇妃一边觉得屈,一边有按捺不住好奇。
颜子昂略笑笑,“事情还没什么眉目,臣实在不便透露。”
“懂,本宫懂,大人若是不便说,那本宫便不问了。不过有句话,本宫是不得不跟大人事先沟通。”娴皇妃意味深长道。
颜子昂道,“但凭娘娘教诲。”
“咱们都是一家亲,哪有什么教诲一说。”娴皇妃笑了笑,道,“外界都晓得,这素来与奕王一派不和的便是我们,只是谢太傅一案,本宫可拿人头作保,绝对与我们无关。”
颜子昂抬头看了她一眼,心下愕然她这么着急撇清关系。
但看她眼神,却并没有矫饰慌张之意,显然也是真的害怕牵扯其中,觉得委屈所以才提前把话讲明的。
颜子昂很聪明,淡淡笑道,“臣还是那句话,此事尚无眉目,既然真凶没有逮到,那么便有可能所有人都是真凶,亦有可能所有人都不是。”
这话并没有明说自己到底有没有怀疑凝晖殿这边,娴皇妃也是听了个寂寞,但再想多说什么,也觉得太刻意,反引人怀疑,便道,“那好吧,此事也只能仰仗大人这边尽力追查了。早日找到真凶,解了皇上忧烦,也替那些担着嫌疑的人洗清嫌疑。”
颜子昂点头答应,随之便被带去见杨宏。
杨宏见到颜子昂分外诧异。
两人虽然同属于武将,却分属不同系统,平常并无过深往来。
他从演武场退下来,放下卷起的袖管,狐疑道,“颜大人找某何事?”
“杨指挥使能否借一步说话。”颜子昂嫌这里人多眼杂,便想找个安静之处问话。
杨宏迟疑了一下,道,“好。”
便引着颜子昂来到演武场西院的厢房。
打发走了里面的下人,杨宏开口道,“颜大人这回可以说一说,你来找某所为何时了吧?”
颜子昂开口之前,先从腰带处掏出一物,递到了杨宏眼前。
那是一只戒面刻着一只飞马的指环,乃是飞马将的配携之物,用以证明自己身份的。
杨宏拿起那枚戒指道,“这乃是飞马将的身份标牌,怎么会在颜大人手中?”
颜子昂道,“指挥使可看清楚了,这真的是飞马将的身份标牌?”
“呶,上面这刻着飞马,绝错不了。”杨宏大咧咧道。
颜子昂点头,“这只指环是在太傅命案现场找到的。”
颜子昂话音一落,杨宏惊的半晌合不上嘴,许久后才嗫嚅道,“这……这怎么可能?难道大人的意思是,行刺谢太傅的刺客出自我们飞马将?”
“到底是不是飞马将,需要查过才知。我这次来,便是想请杨指挥使帮忙验证一番,看看飞马将中可有谁丢失了此物。”颜子昂说道。
杨宏迟疑了一下,然后笑了,“咱们飞马将虽然是皇室暗卫,但其间人员也是走走来来,并不固定。所以,便是查到有谁真丢了这东西,也证明不了他就是凶手啊。”
杨宏有着很明显的搪塞之意。
颜子昂皱眉道,“那依指挥使之意,这件事就是不肯帮忙了。”
“忙倒是可以帮。”杨宏顿了顿,“但需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颜子昂问。
“调查的事,某也要参与。”杨宏直落落的看过来,颜子昂并不回避的与他对视。
两人目光相对,互不相让,都在试探对方的耐性。
到底颜子昂败下阵来,他着急查到真凶,到不像杨宏无所顾忌。
于是他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参与可以,插手却是不行。”
“放心,某对查案没什么兴趣,只不过好奇大人到底能从某这里揪出谁来。”杨宏笑起了带着几分狡诈气,这让颜子昂颇感不舒服。
谢太傅遇刺身亡的消息是两天之后传到景云奕手中的,那时他带着的大军已经过了淮安,正沿途一路北上。
收到消息的刹那,景云奕僵在了那里,半晌都觉得此事发生的有些不真实。
“这件事交由谁来调查?”景云奕询问送消息来的人。
那人道,“是只执金吾卫的烈阳将军。”
“若是他来查,那本王尚可放心了。”缓缓将邸报卷起,脸上看不出是悲还是憾。
总归有些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