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苏莲衣的话,想让他们暂时适应王府的生活,等到他们彻底消除不安感时,在试着与他们接触。
而关于苏莲衣已经获救的消息,景云奕也一直对外封锁着。
他不想让外界知道一点消息,从而让对手再生出任何对苏莲衣的不利的心思。
苏莲衣倒是也很体谅他的苦心,安安心心待在王府中,平常除了刺绣,便是教习福儿一下诗词歌赋。
小孩子聪明的很,常常一学就会,让苏莲衣不禁暗自感叹,到底是景云奕的骨血,这股子聪慧劲也像他。
这两天,景云奕渐渐忙了起来,或许疆北的军务真的已经迫在眉睫了。
这天傍晚,景云奕刚刚从宫中回王府,还没有换下宫服,便听家人传报,谢太傅来了。
景云奕皱眉,咕哝了一声,“在宫里面还没说够,怎么又追到家里来了。”
一面安排人将他请进来。
苏莲衣见状便有意回避。
岂料她刚穿过夹院的月洞门,谢准已经疾步走了过来,不经意竟扫见了她的背影,一时竟愣住了。
景云奕察觉不妙,赶紧吸引他的注意力,问道,“舅舅可是有什么事还没交代清楚,因此还要舟车劳顿?”
谢准被他一问,回过了神,道,“正是呢。臣是想说,殿下刚刚在殿上提出的暂缓出兵,以不变应万变之策,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为何?”景云奕将他请进正堂,分宾主落座,下人随即布了茶。
谢准这才道,“殿下该晓得臣极力促使殿下挂帅带兵的真意,如今皇上已经松口,殿下便该趁此抓住机会才是。”
“舅舅此言差异,舅舅以公为私,但本王却只图公事。”景云奕曼声道。
谢准有些惊讶,还想劝阻,“殿下……”
“两国交兵,于民无益,本王虽有私心,却也不能拿百姓的命来成全自己。如今北周那边虽有异动,到底还是有所忌惮,此时若是华朝贸然用兵,无异于主动挑起战火。倒是兵戎相见,圣灵突然,舅舅能心安理得,本王却是不能。”景云奕还是有他自己要守着的底线。
谢准一时哑然。
好久才道,“殿下已经决定了。”
“刚才在殿上,本王便已经表明过态度了,舅舅实在没必要再赶来相劝的。”景云奕道。
谢准皱眉看了他一阵,幽幽叹息一声,只能悻悻起身,告辞。
景云奕送他出府,走过廊桥,谢准忽然放慢脚步,问了一句,“刚刚在院子里好像看到了苏家女儿,可是臣眼花了?”
景云奕面不改色道,“莲儿已经失踪许久,本王一直派人查找,却始终无下落。若是舅舅真能在这王府院中看到她,本王倒是省下一份心了。”
“她当真还没消息?”谢准好像是不肯相信。
景云奕假露沮丧之色,“天大地大,哪里就能轻易找到。”
谢准狐疑的看了他一阵,便不再问了,闷声闷气向前走去。
景云奕眯着眼打量着他的背影,心中浮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虽然奇怪,并且让他不安,但是细说根由却又无从讲起。
若是一定要纠结,或许是因为谢准对苏莲衣的事太过用心了吧。
等谢准上了马车,车子掉头离开时,景云奕忽然冲着身后侍卫招手,低低叮嘱了一句什么,那侍卫拱手应了一声,便悄然跟了上去。
谢准的马车在街面上缓慢前行,拐过一道弯后,却没有驶向太傅府,反而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并且突然加快了速度。
跟踪而至的奕王府侍卫不敢放他离开视线,也便加紧速度跟了上去。
没多久便瞧见太傅的马车停在了一家当铺门前。接着谢准走下马车,神情警惕的左右看了几眼,确定没人注意时,方整了整衣襟,走进当铺。
没一会而功夫他又从当铺走了出来,上了车,这才转了个大弯,往太傅府而去。
跟踪的侍卫再瞧不出什么可疑,便赶紧回王府,将此事报给景云奕。
那时景云奕正跟苏莲衣坐在一起,听福儿背诗。
听了侍卫的回禀,景云奕眉梢动了动。“你亲眼看到太傅进了当铺。”
“错不了。”侍卫老实答道。
景云奕和苏莲衣对视了一眼,从她脸上也看出了一点疑惑。
“太傅俸禄丰厚,外祖家下产业又足,按说他跟当铺八竿子打不着啊?”景云奕干脆把可疑的地方自己讲了出来。
“也许太傅并不是想去当东西呢。”苏莲衣附应了一句。
“去当铺不当东西,那还能做什么?”景云奕纳罕了一句,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因为事关景云奕的亲故,苏莲衣不便妄加揣测,多余的话便没说。
景云奕摆手让侍卫退下,暂将此事放下了,可心中却又更加清晰的疑问在那悬着。
以至于虽然身子陪在苏莲衣和福儿身旁,心思却总有些不定。
苏莲衣看破不说破,在福儿又背完一首诗后,便托辞孩子太累了,将福儿抱走,以便给景云奕留下一个可思考的清静空间。
这一日再没有发生其他事。
第二天,景云奕起的很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换上宫服进宫,反而穿了一件看不出身份的布衣,然后带着四五个侍卫出了王府。
苏莲衣那时也起来了,她看到了景云奕的奇怪举动,却没有出去追问。
等人走了,她才找景云奕身边的随侍问道,“殿下有没有讲去做什么?”
随侍道,“殿下没说。不过却叮嘱奴才替姑娘收拾东西。”
“替我收拾东西?做什么?”苏莲衣诧异的问道。
随侍道,“殿下说,昨日太傅恐怕已经起了疑心,他担心姑娘的行踪因此被不小心暴露出去,再引歹人恶念,因此想安排姑娘离京去桐乡别院,短住些时日。”
“这么大的事,殿下怎么没跟我商量一声啊。”苏莲衣有些不悦。
“殿下也是怕姑娘担心,所以才没敢提前告知,是奴才多嘴了。”那随侍忐忑道。
苏莲衣道,“此事与你无关。”并叮嘱他暂时不必收拾什么,因为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景云奕带着人出了王府后,直奔太傅府而去,守在对面的街道,只等太傅出府。
依着他的判断,昨日太傅去那家当铺恐怕另有隐情,若是他没有猜错,他应该是借这家当铺做中转要联系什么人今日见面。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无误,所以景云奕才煞费苦心的前来暗下盯查。
当然,猜错了最后,若是不小心猜中了,他也想搞清楚,他这个亲舅舅究竟在背着他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