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是白秀珠的孩子,他不是你和……”苏莲衣很惊讶的看着板儿和陈老板,思维一时间还无法畅通扭转。
陈老板苦笑道,“本以为这个秘密这辈子都不会被揭开的,唉……我哪里有什么孩子啊。板儿,别看他傻,可他却的的确确是皇家血脉啊。”
苏莲衣瞪圆了眼睛,半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半天,她才从喉咙中挤出几个字。“这是白秀珠……告诉你的吗?”
陈老板点点头,接着把他知道的故事讲了下去。
当年他救了白秀珠,带着她躲过了宫中的搜捕,隐蔽在乡下。白秀珠很感恩他出手相救,但关于她自己的事,却是只言不提。
她不说,陈老板便也没问,只是细心照顾着她们母子。
可是,自打生活中多添了两张嘴后,陈老板小生意赚取的收入便有些入不敷出了。
好在没过多久,感觉外界平静了些,白秀珠便开始做些刺绣的活计贴补家用。
本以为,就此生活就能彻底平静下来,可是没想到这些绣活却引来了大麻烦。
原来宫里面的人一直没有放弃对白秀珠的追踪,很快他们便根据街面上出现的白秀珠的绣作搜查过来。
幸好那时陈老板足够机灵,早早察觉到危险,带着她们母子一路奔逃。等到他以为彻底甩开追兵,想短暂休息时才发现,白秀珠的后背不知在何时竟然中了箭。
“她是为了护住板儿,强撑着一口气再逃啊。”想起往事,陈老板泪流满面,好半天情绪激动的再也讲不下去。
仅仅这些,已经足够使苏莲衣感觉惊心动魄的了,她略平复了一下心情,见陈老板难过,便劝了两句。
陈老板也怕自己的反应太大,会惹板儿害怕,遂又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继续讲下去。
“白秀珠她很快就不行了……”
临死之前,她把孩子托付给了陈老板,随孩子一起交给他的还有一块能证明板儿身份的金锁,以及一封信。她告诉陈老板去蜀地之南寻找她的妹妹白秀珍,将信和孩子交给白秀珍。
“交代完这些,她就去了。我将她草草埋了,便一个人带着板儿上了路。”陈老板絮絮说着,眼睛望着虚空,仿佛能穿越时间,看到十五年前的一草一木。
苏莲衣忍不住打断他,问道,“那封信里写着什么,你就没有好奇拆开看看?”
陈老板看了她一眼,道,“怎么没有拆开看呢?我跟她生活时间不长,但实话实说,她是个好女人,好到很难不让人动心,我也想对她多了解些。”陈老板闷闷的低下了头。
“那信中写了些什么?”苏莲衣急切问道。
陈老板却很奇怪的摇了摇头,“看不懂。”
“看不懂?”苏莲衣有些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陈老板顿了好久才道,“很久之后,我才弄清楚,她写那封信用的是檀国的文字。”
“檀国的文字?”苏莲衣愕然的呆住,许久才再度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就是说白秀珠根本不是华朝人,她是……檀国人?”
陈老板点了点头。
一下子要吸收这么多信息,苏莲衣有些接受不来,茫然的站起又坐下,不知该怎么处理。
好半天才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带着板儿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秀珍,将信和孩子一并交给了她。本来打算办完了白秀珠的交代事便离开,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用余生去怀念她……可是……”陈老板笑了,“秀珍和她姐姐长的一模一样,看着她就好像看到秀珠又活过来一般,所以我就留了下来。”
“那白秀珍有没有告诉你,她姐姐在宫中遭遇过什么?”苏莲衣又忍不住问道。
陈老板摇了摇头。
“我跟秀珍成了亲,过了十几年,虽然说不上相敬如宾,但也算知心知意。她什么话都肯跟我说,什么事也愿意找我商量,唯有这一桩,她只自己闷在肚子里,一个字也没对外讲过。”
听了陈老板的话,苏莲衣略有些失望。
此时,板儿的桃花糕已经吃完了,似乎因为这甜腻的食物打消了他的恐惧,他和苏莲衣重新亲近了些。
见天色也不甚早了,苏莲衣简单的宽慰了他们几句,并再三保证景云奕不会伤害他们,直到看到陈老板略略松下心来,她才起身离开。
“姐姐,还会来看我吗?”
苏莲衣刚转身,便听到板儿吃吃问道。
苏莲衣回首温柔一笑,郑重点头,板儿便瞬间露出灿烂笑脸。
出了这小院,转回正院,景云奕已经从宫里回来了。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
苏莲衣便问他出了什么事。
“北周又不安生了,看样子疆北又将有战乱发生。”景云奕揉了揉额头,似很倦怠的样子。
“皇上召殿下,是商议疆北军务?难道皇上想重用殿下吗?”苏莲衣递上去一块绞干的热帕子,景云奕接了过去,“这种事按说父皇根本不会想到我,只不过是太傅集结大臣们接连上奏表,皇上被吵烦了,虚虚应个景。”
“可这对殿下而言,也是一次机会吧?”苏莲衣忍不住道。
景云奕看着她说道,“对我而言是机会,但却会因此让你父亲……苏将军很为难。”
苏莲衣默默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景云奕见她如此,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自己心里却是不舒服。关于算计苏文瀚的人是他舅父谢准一事,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便想借着这个机会挑明。
谁知,他刚想张嘴,苏莲衣却已经说道,“太傅一番苦心,做了那许多事不就是想成全殿下吗?殿下这次若是没有把握住,那苏将军……他的苦才受得冤枉了。”
景云奕诧异极了,好半天才低低道,“原来你早就猜到了。”
苏莲衣点了点头,“颜太师若是担心我会进离王府跟他女儿抢风头,大可以直接对我动手,实在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景云奕再一次见识到了苏莲衣的聪慧,同时心中更觉愧疚,“对不起,莲儿,我并非有意瞒你,我对舅父所做作为其实并不赞同。”
“殿下。”苏莲衣打断了他,并抬起了头,“若仅为私故,我也不喜欢谢太傅这么做,但,此时关乎华朝,从大局来讲,殿下实在应该把握住这次机会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