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许真当是一个笑话,但我却是有想的。”揭起帘子,看着外面的一切,景云奕脸上露出了不曾见的羡慕和期待。
“我会想,若是我迎娶所爱之人,该是什么样子?也会是这般排场,这般气韵吗?”
他呐呐的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在说给苏莲衣听。
苏莲衣僵在那里,很久都不晓得该怎么接话下去。
也料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景云奕苦笑一声,放下了帘子。
“索性只是想想而已,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我不会强求的。”景云奕宽慰她道。
苏莲衣脱口竟是谢他。
说完也懊悔,谢他什么,不娶之恩吗?
这比什么也不说更加伤人吧。
好在,景云奕似乎被她这样伤害的多了,已经免疫,唯有自苦,便是苦也不让她瞧出来。
尴尬了一阵,马车已经穿过东城门,到了郊外。
那里是一片繁忙的码头区域。
全国各地的商贸都要经由此地中转,因此一年到头,这里都是忙碌喧闹的。
据手下人探查,吴老汉生前便是在这里谋营生。
景云奕扶着苏莲衣下了车,由打探消息的人引着,先去了吴老汉常年落脚之处查看了一番。
说是住处,不过是一个窝棚。又小又破,一目了然。
大概也许久没人住了,里面到成了野狗的居所,糟蹋的更不成样子。
景云奕忍着恶心不适,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竟没有一样完整的物什。
他失望的站起身,说着,“看来这里查不出什么。”
却没有得到苏莲衣的回应。
他纳罕的看向苏莲衣,发现她正盯着地上已经碎掉的线香发呆。
“这东西有什么奇怪之处吗?”景云奕问道。
苏莲衣没有回答,那打探消息的手下却道,“这里劳工的消遣,除了喝酒赌钱,便是去庙里求神拜佛了。”
景云奕也没感到哪里不对劲,颇唏嘘道,“醉生梦死,祈求神明,都是苦中求乐,不足为奇。”
却见苏莲衣还是那副表情。
景云奕忍不住轻唤一声,“莲儿……”
“殿下,我在想,如果吴老汉是帮助白秀珠他们遮掩真实行踪的人,他住在白秀珠的家中,那白秀珠他们该落脚何处呢?”
景云奕怔了怔,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苏莲衣肯定会继续说下去的。
“白秀珠他们不可能再去找间房子来住,那样太醒目了,一样会被人发现。可吴老汉这里又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所以,你认为……”
“吴老汉半身都在此地操劳,唯一的消遣便是去上香求神,所以他能替白秀珠他们想到的落脚地只能是……”
“寺庙!”景云奕颖悟的接了下去。
接着便问手下,“此地可有寺庙?”
手下赶紧道,“此地有庙三间,一个是大智禅寺,一个是尼姑安堂,还有一个数年前已经废弃了。”
闻言苏莲衣双眸一亮。
“咱们就去那家数年前便废弃的查看一下。”
景云奕便马上安排往那间小庙而去。
此时,皇宫之中,景云恒和颜灵溪已经行过了大礼,又受到了百官朝贺。
完成了国朝礼仪后,接下来一切便要按照民间习俗进行。
景云恒木着脸牵起了颜灵溪的手,却发现那只手又冰又僵,全无半点意趣,心中不悦更甚。
因为周围有人注视,他不便发作,便闷声无语的加大力气攥紧了那只不情愿的手,将她送进了洞房之中。
其余皇室宾朋见新娘已经进了洞房,便哄闹着拉住景云恒去喝酒。
景云恒却推开他们,淡淡道,“本王还有些事要跟王妃讲,你们前去热闹吧,等本王说完了事,再去陪你们乐呵。”
有人便笑道,“殿下干嘛这么着急,王妃已经是您的人了,还在乎这一会功夫吗?”
其余人也跟着促狭的看着玩笑。
景云恒却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甚至脸色更冷了。
大概他的表情太明显,其余人也发现了有点不对劲,不敢在哄闹,便借口着离开喜房,赶去前院喝喜酒。
人虽离开,却又窃窃私语声传了过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像不高兴?”
“是啊,殿下不是早就惦记着要娶颜家小姐吗?如今也算心愿得偿,怎么倒好像有些不乐意?”
“哎,我听说颜家小姐嫁给他是被逼的,人家真正喜欢的其实是……”
“嘘……”
有人打断了冒失的谈话,接着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景云恒站在喜房门前,胸中鼓气,脸色越发铁青。
他攥了攥拳头,猛然转身一脚把门踢开。
房中的喜娘们吓了一跳,知事赶紧上前赔笑道,“殿下,现在还不是见新娘子的时候,您先……”
“滚开,你们都滚。”景云恒嘶声咆哮,那些女人再也不敢说话,畏惧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皆逃命似的出了房。
景云恒看着榻上端坐的颜灵溪,此时她的脸被盖头罩住,看不见表情,但双手却紧张的拧搅在一起。
她在紧张什么?
是紧张的怕自己碰她?
还是紧张她跟景云奕的那点破事暴露?
一切恶意的念头在景云恒脑海中浮浮沉沉,并因此更生出对眼前女人的厌恶。
他几步跨到她面前,猛的把盖头扯掉。
盖头下,颜灵溪的表情却是满目带着恨意的。
“好,很好。你有这副表情,本王一点也不吃惊。”景云恒一边说,一边捏住她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抬,“嫁给本王你不乐意吧,你实际想嫁的是景云奕对不对?”
颜灵溪没有说话,眸中的厌恶和仇恨却更加炙盛了。
“我说到你心坎里去了,贱人。你想嫁他,人家却不要你。你这破烂货。”景云恒暴躁的把她往地上一摔。
颜灵溪便如被甩掉的衣服一般,重重的跌在地上。
这一摔并不轻,颜灵溪忍着痛,任由眼泪滑落出来,却仍狠狠的瞪着景云恒。
景云恒干脆一脚踢在她身上。
“贱人,你还有脸哭?你真把本王当成了傻子不成?”
景云恒揪扯起她的头发,把她往上提,“你说,你昨日去奕王府做什么?是想大婚之前,再跟你的老情人缠绵一番吗?”
颜灵溪疼的花容变形,却没有说一句求饶的话。
她忽而阴测测的笑了起来,接着语气讥讽的说道,“可怜,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