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没有?说完了就请你赶紧离开。”
苏莲衣突然大喊了一声。
紫云张大着嘴巴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苏莲衣,瞪大的眼珠子几乎跳出来。
苏莲衣在福安殿向来是很佛的。便是有些小个性,但对比自己资历深的宫女,一向也是客气备至,此刻一反常态,简直让人不能接受。
紫云先是一脸懵,接着素白的脸皮慢慢涨成了猪肝紫色,显示动了怒。
“你,你疯了,竟敢和我大呼小叫。”
“我就对你大呼小叫怎么了?这里是我的房间,我高兴怎样就怎样。”
苏莲衣一边说着一边把紫云往门外推。
“苏莲衣,你敢对我无礼?”
紫云还想拿着老资历威压她,却被苏莲衣一掌搡在了门外。
“砰”的一声,门被关紧,紫云被难堪的搁在了门外。
房间内,锦绣瞧的傻了眼,半晌才挑起拇指,一脸佩服。
“苏姑娘,你太牛了,不过这样对她,你就不怕她……”
“怕什么?怕她告我的状?”苏莲衣不以为意。
此刻,她心乱如麻的是别的事,压根就不把紫云当个威胁。
“行了,你也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锦绣见她心情不佳,略劝了一句便出了门。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苏莲衣一人时,她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床上。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深宫中除了阴谋,还有算计。
明里的阴谋,她尚可以见招拆招,只是这背地里的肮脏算计,若非紫云无意间泄露,只怕她还要被蒙在鼓里。
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苏莲衣看看窗外,太阳已经落山,盘算着景云奕那边或许已经完事,她便赶紧起身悄悄离开了房间,候在离宫必经的甬道处。
等了许久不见景云奕的动静,倒是意外瞧见娴皇妃的侍女英华偷偷摸摸的从甬道尽头走了过来。
苏莲衣赶紧躲在了石柱之后。
英华在甬道中间站定,四下打量一圈,将手圈在唇边学起了猫叫。
苏莲衣感觉奇怪。
这娴皇妃身边的宫女还有这怪癖好?
苏莲衣耐着性子等她离开,谁知英华突然收声,接着低低说了一句,“你来了。”
谁?谁来了?
苏莲衣诧异的转过身子,小心查看甬道的另一边,却见紫云一脸警惕的快步走近。
苏莲衣心头莫名一惊。
什么时候紫云和凝晖殿的人搅混在一起了。
她藏好身体,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警惕着不被这两个人发觉,留心听她们讲些什么。
“英华姐姐,东西拿来了吗?”紫云问道。
英华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一层层揭开。
“这是你要的孔雀丝线,你瞧瞧东西可对路?”
紫云草草扫了一眼,便将东西揣到了自己怀中。
“烦劳姐姐帮忙了,有了这东西,那贱人死定了。”
紫云咬牙切齿的模样,让苏莲衣看得一惊。
英华慎重问道,“你确定这次会得手?”
“过几日便是春日宴,太后会穿她绣过的吉服出席,只要那吉服上有一星半点的差池,她便是一个死。”
“如此甚好,也省得娘娘在因那贱人头疼,好了你去准备吧,切莫被人察觉。”
两个人密谋妥当,便各自散开。
长长甬道再次沉寂下来,仿佛刚刚一幕不曾发生。
苏莲衣好半天才从石柱后面走出来,一张精致的小脸却是惨白一片。
这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倘若她不曾出现在这里偷听到这些,那后果可真不敢想象。
苏莲衣回到了房中,没多久李嬷嬷便着人来传唤她。
进了正殿,她一眼便瞧见屋子正中的木架上陈列着一件华贵的吉服。
看到那件吉服时,苏莲衣也从紫云的脸上瞧见了一闪而逝的歹笑。
“半月之后便是春日宴,按照旧历,宫中上下都要齐聚太庙祈春。这是太后当日要穿的吉服,苏莲衣,吉服上的卍字凰今年便由你来绣。”李嬷嬷说道。
苏莲衣上前道,“是。”
“太后看中你的手艺,破格点了你,你可不要辜负她老人家一片心意。”李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苏莲衣一眼。
苏莲衣将一切杂思掩饰下来,装作很开心的样子道,“嬷嬷放心,苏莲衣绝不会让太后失望。”
眼角一斜,瞥到紫云脸上的恶意再度浮现。
接下来的几日,苏莲衣便埋首在吉服的刺绣当中,一时无暇与景云奕照面。
景云奕却也有他自己要忙的事。
因为皇后将他名分认在中宫名下,他成了名义上的嫡子。
朝中以谢太傅为首的老臣便开始上书皇上,敕封他为太子。
皇上自然是不喜,加上娴皇妃母子背后的哭闹怂恿,一时间这件事便僵持下来。
皇上也因此越发不待见景云奕。
偏景云奕还像从前一般,随性而为,这让谢准不免心急。
当日下朝,谢准拉着景云奕来到了常去的那间酒楼。
一壶清酒备上桌案,容瑄便遣退侍卫,又从外面将门仔细关严,金刚门神一般守在门外,不让人接近。
谢准这才开口道,“殿下,这几日朝堂上的动向你也瞧见了,有何感想?”
景云奕斟了一杯酒,浅浅酌了一口。
“舅父,操之过急了。”
谢准眉头皱紧,急切道,“急?我怕夜长梦多啊。虽说现在你已寄名中宫,但一日不入主东宫,你这个寄名便毫无意义。”
“话虽如此,但成事也需准备周详才好,否则便如现在这般,双方僵持着,又有何益?”
谢准脸颊抽了抽。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唉算了,为今之计只有你赶紧娶了颜家女儿,得到颜氏鼎力相助,便是皇上再不甘心,却也不能违背满朝臣工的意思。”
听到此节,景云奕不动声色的脸浮现出不耐。
“舅父,本王暂无纳妃的打算。”
“什么话?”谢准急得差点跳起来,“让你纳妃那是权宜,颜家姑娘我也见过,人还是不错的,并不委屈殿下,殿下怎么就不肯接受呢?”
景云奕神情漫淡,并不吱声。
“莫不是殿下心中还记着那个叫苏什么的绣娘?”
“本王的事,舅父就不要操心了。”景云奕打断谢准的话。
谢准却并不死心。
“就算记着也无妨,殿下先纳了正妃,再将那苏姑娘收了不也一样?哎呀,殿下,这事可耽搁不得呀,还是早早筹计为好。”
景云奕不愿再听下去,饮尽杯中酒便站起了身,冷着脸欠身告辞。
谢准唤不住他,只留一脸颓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