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奕刚想争辩,苏莲衣一个眼神抛过去阻止了他。
“奴婢谢太后大恩,奴婢一定会好好当差,不负太后调教,不负奕王……对太后的尽孝之心。”
太后心知肚明他们之间关系并不简单,不过看着苏莲衣倒是机灵,且景云奕也没什么异心,便不再追究了,草草打发他们出去。
苏莲衣被带出了大殿,景云奕也走出门外,两人却要一南一北分行不同方向,景云奕恋恋不舍的看着苏莲衣被带走,怅然的叹了口气。
殿内,李嬷嬷替太后捶打着双腿,问道,“太后,您仔细气着自己的身子。”
“哀家哪里是气,是心疼。奕儿哀家从小看到大,这宫里他除了哀家,哪还有可亲近之人。打小他的心思便只对哀家一个人讲,可如今他大了,也知道瞒着了。”
“奕王殿下还是孝顺的,或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李嬷嬷洞悉世态炎凉般的劝道。
“哀家明白,他不喜欢颜家的姑娘,可不娶颜家的姑娘,他未来的前程又在哪?以他之力,又如何对抗那对妖姬母子?”
太后满心担忧,长长的叹了口气。
苏莲衣被安排在柴房当差,每日做的工作便是挑拣大小均匀,材质优良的银炭送去太后房里。
那一双刺绣的手,连续在炭堆中搅和两日,便已经开始粗糙了。
但她并不埋怨,能到太后身边本就是她入宫前的第一步计划,况且她相信,以她的智慧,她会熬出头的。
这日下午,阳光晴暖,太后房中的紫玉过来拿炭。
苏莲衣一边装捡,一边随口问道,“紫玉姐姐,我瞧着还没入冬,太后为何早早就上了碳炉啊?”
紫玉虽然态度冷淡点,但对苏莲衣并无刻薄。
“太后常年患着寒疾,尤其是双腿,只要天气见凉便受不住了,所以才要上炭。哎,你挑仔细些,可千万别挑次的,否则会有烟气。”
“我知道,姐姐瞧,我都是按照姐姐之前教我的来选的。”苏莲衣手脚麻利的装填炭筐。
紫玉扫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苏莲衣又问道,“既然太后有寒疾,那为何不叫太医来瞧?我听说不是有那种药贴子,贴上去就可以断根吗?”
“可别提那药贴子了。太后最烦那股子药味,怎么也散不去,所以就算太医百般叮嘱,贴上这药贴子就能驱寒散热,可咱们太后就是不肯。”
紫玉说着笑了笑,仿佛是因太后的行为像个老小孩。
苏莲衣也陪着笑了一下,却把这件事默默记在了心里。
皇后的风仪殿中,一早起颜灵溪便准备了厚礼进了宫。
她是皇后的亲侄女,但每每进宫因为有求于这位姑母,是以并不短了礼数。
皇后对她拣选的礼物,每样都动心。
对乖巧懂事的她也格外青眼。
因着前几天的事,皇后一直心存嘀咕,便趁着此次颜灵溪到来,拉着她的手问道,“灵溪,姑母有件事问你,听说那个苏绣娘是你引荐进宫的?”
颜灵溪也风闻了些流言,到底不祥尽,也是想趁着这次进宫打探一番。
见皇后率先提及,便点头道,“姑母,可是她做了什么错事?”
皇后古怪的打量颜灵溪,“那你知不知道她和奕王是何关系?”
“不就是主仆关系喽。”颜灵溪心里起了疑惑,却仍装作不在意,拈着盘中的龙眼塞进口中。
“本宫怎么觉得,他们之间未必是主仆那么简单?”皇后疑虑重重的说道。
尤其回想起那日的种种,虽然景云奕一直伫立一旁没讲话,但忧虑的神情却足以使人不解?
一个绣娘受罚,他难受什么?他可是出了名的石头心。
况且,太后的出现也是一桩疑处。要知道,太后早就不过问后宫之事,且对满宫里的人都很冷淡,唯有这位四皇孙,却是捧在手心里疼的。
这样一想,太后的出现,也必然是景云奕求请去的。
为了一个绣娘,恳求太后,值得吗?
颜灵溪见皇后走神,推了推她,“姑母可是知道些什么?”
“哦,也没什么,不过本宫劝你,还是要多长个心眼,你常夸奕王如何好,本宫倒是没见着,但哪里好,但你喜欢,本宫也就不说什么。不过你要记住,咱们颜家的女儿将来还是要当皇后的。”
“姑母,您是觉得四哥哥不配当皇上吗?”
皇后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斥道,“你怎么敢胡诌这大逆之言,不想活了。”
“灵溪也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喽。”颜灵溪满不在乎道。
皇后看了她一眼,道,“四殿下按说在他这些兄弟里头是拔尖的,但架不住他不受宠啊。”
“离王倒是受宠,难道姑母想让我嫁给离王?”颜灵溪看不得皇后瞧不上景云奕。
皇后果然变脸,“他,你要是嫁给他,倒是便宜了那贱人了。”
“这不就结了。姑母,奕王虽然不受宠,但若您肯帮他,他不就有了靠山了吗。”颜灵溪趁机道。
皇后却心机深沉,并没有全然把颜灵溪的话放在心上。
景云奕的确在宫里势单力薄,但他看起来就不是好控制的人,皇后非常明白,她需要找的是个傀儡,而不是一个不好操控随时可能反噬她的剑。
但,如今皇宫之中,除了奕王还有谁合适呢?
皇后似想起了伤心事,滴了两滴眼泪叹道,“要不是本宫的霖儿早夭,哪里轮得到他们?灵溪的婚事只怕也早早定下了。”皇后摸着颜灵溪的脸说道。
颜灵溪却觉得一阵烦厌,道,“姑母,都过去了这么久了,还提这些做什么?倒是眼前,娴皇妃对您威胁越来越大,您不能不早做防范啊。”
皇后明白这是她再拿话点自己,希望自己早日帮着景云奕。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还没嫁给他,就替他说话了。”皇后半真半假的嗔了一句,到底也没有吐口。
因着苏莲衣去了太后宫中后,便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景云奕虽知她不会有麻烦,但到底还是不放心。
耐着性子忍了两天,第三天便忍不下去,急急进了宫。
刚刚走过朱雀门,迎面便看到了景芸恒正从凝晖殿出来,还未及登上坐撵。
景芸恒也发现了他,便停了下来。
“奕王好早,这是要进宫见太后,给她老人家请安,还是打着请安的幌子,来见自己的相好啊?”
这话难听至极,景云奕权当耳旁风,催促抬撵的太监道,“不必停。”
景云奕的撵架绕开了景芸恒,径直往宫内走。
景芸恒气急败坏,对着景云奕远去的方向喊道,“老四,别得意,那女人早晚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