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芸恒看着他,不掩鄙夷的笑出声。
“四弟呀,这种事你就不要插言了,你管不了也管不起。”
他知道景云奕曾经拼力救过苏莲衣,也知道这一次他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是以早早拿话堵住他。
太后不太高兴的看了一眼景云奕,似在怨他为何多嘴。
景云奕也不过是想添把小火罢了,如今便趁势不再讲话,他将目光投向苏莲衣,眼底有担忧和心疼。
苏莲衣看透他的内心,便微不可查的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再说我没事,殿下不要强出头。
太后上前一步,冷笑两声,“不过就是一个绣娘的事,如何就管不得了?离王,不如你给哀家解释清楚可好。”
景芸恒浅浅一笑道,“皇祖母,此女顽劣可恶,不受管束,对本王的区区小事尚敢大胆敷衍,若是让她去了皇祖母身边办差,出了纰漏冒犯了皇祖母,那当如何是好啊。”
景芸恒巧舌如簧,明摆着太后出马也不管用,苏莲衣他是决计不会放的。
太后本就不喜欢他,自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这层意思,不免脸色一沉道,“哀家不过讨要个人,离王就有这些道理推三阻四,莫非哀家在离王面前就连办成这么点小事也不好使了吗?”
景芸恒一怔,“皇祖母,您这是哪的话?”
“明面上摆着的话。这姑娘哀家是要定了,哀家也不跟你绕弯子,你就一句痛快,放人还是不放。”
太后心明眼净,不再跟着景芸恒的话风走,如此一说,倒让景芸恒不知该怎么办了。
恰在这时,一个拉长的女音在门外响起。
“原来,太后真的在这啊,臣妾不察,还望太后恕罪。”
随着话音落下,盛装的娴皇妃娘娘在翠华的掺扶下,走进了秀苑,身后还跟着颖王。
小孩子一见苏莲衣被绑着,也不顾娴皇妃阻拦,一边叫着鬼姐姐,一边上前替其松绑。
娴皇妃气的直瞪眼,却又要在太后面前装腔作势。
“太后明察,并非恒儿不想交出此女,实在是此女可恶,她在给恒儿的四爪金龙服上做手脚,于龙目上漏下一根丝线,这不明白着诅咒我儿目盲心塞吗?”
娴皇妃扬着下颌,一副盛气凌人姿态。
太后质疑的看向苏莲衣。
苏莲衣忙道,“胡说,我没做过这种事,这明明是你们故意陷害冤枉我的。要是我真的想诅咒,那我干嘛只漏绣一只眼睛,我会干脆连鼻子,连嘴,连龙爪,龙背,龙心,通通不绣,咒他个体无完肤,生不如死。”
这么恶毒的话让娴皇妃顿时变脸,指着翠华道,“给本宫掌她的嘴,本宫要让她再也无法猖狂。”
翠华撸胳膊挽袖就上前去,景云奕挪了下身子还没来得及阻止,颖王已经拦在了苏莲衣面前道,“你们谁敢动姐姐,我就跟谁拼了。”
“蔷儿,别胡闹。”娴皇妃斥责的看着他,他却铁了心一般,死死瞪着翠华,不敢让她往前靠近半步。
“呦,这里这么热闹吗?”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出来了,来者恰是中宫之主颜皇后。
她进门后先轻蔑的看了一眼娴皇妃,然后冲太后行了大礼。
太后淡淡道,“行了,皇后也来了。”
“臣妾主理后宫,这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何敢懈怠不来呢?”皇后看起来貌似敦厚,实则也是个心机深沉的。
若非膝下无子,多年来才被娴皇妃打压,她是断然不会让娴皇妃骑在自己头上的。
“姐姐来的正好,既然您要主持公正,那就把那以下犯上的丫头惩治了吧。”
娴皇妃恶毒的看着苏莲衣,又将难题摆在皇后面前。
仿佛再说,你不是想掺和这桩热闹吗?那正好,这扎手的烂摊子就由你来收拾好了。
皇后如何不晓得她之用心。若自己不罚苏莲衣,那皇后处事不公的流言马上就会传遍皇宫;若自己罚了苏莲衣,那便是当面不给太后面子。
其实不止是她自己,其他人也看得清楚,如今这桩本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因为她们的出现而变得复杂起来,俨然已经是各方利益博弈的较量场了。
苏莲衣不由心中暗笑,自己何德何能竟然成为刺破后宫争斗的一根针。
景云奕不太放心的看着皇后,一时也搞不清她的出现究竟怀了什么心思?以及她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
倘若她真的不惜得罪太后,执意惩戒苏莲衣,那自己又要怎么做?
眼下虽然颖王是真心护着苏莲衣的,但他毕竟是个孩子,所以,景云奕的心一点不敢松懈。
只见皇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苏莲衣身前,拿过那件四爪金龙服,摸了摸,笑道,“这绣工可真好,堪比当年的白秀珠了。”
白秀珠的名字似乎带着某种忌讳,苏莲衣发现皇后提及此人后,就变了变神色,似乎意识到自己讲错了话,而其他人也都神色各异。
皇后赶紧轻咳了一声,又道,“这哪里漏下一针了?本宫怎么看不出来。”
翠华上前指着那根断线道,“皇后娘娘请过目,断线之处便是。”
“呦,这倒真是少了一针,不过这线好像是被剪断的。”皇后随口说道。
翠华冷冷看着苏莲衣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这就是此女歹毒之处,故意剪断了线,诅咒离王。”
“要是少了一针便是诅咒,那她何必多此一举绣完再剪断呢?干脆不绣不是更好,莫非这孩子脑子不好使,偏要妹妹发现,以此为借口罚她?”皇后不疾不徐的说着。
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询问娴皇妃的话却是字字诛心。
娴皇妃脸色一变,马上又恢复如常,道,“她怎么想的,别人怎么知道,也许就是某种诅咒的法术呢,姐姐,如今说什么也是多余,反正这出自她手的衣服已是不祥,姐姐若是不肯做主,那本宫就请皇上来为我们母子主持正义。”
娴皇妃辩解不过,搬出了皇上,皇后忌惮三分,已有了退让之意。
此时,颖王再也按捺不住,开口大喊道,“胡说,你们都是胡说,剪断丝线的根本不是鬼姐姐,是她,我亲眼看见是她做下的。”
小孩子手指向翠华,翠华当即吓得不知所措,连忙看向娴皇妃。
“蔷儿,不准胡说。”娴皇妃厉声制止。
小孩子坚持道,“母亲,我没有胡说,就是她做的,要罚就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