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时需要一个女人帮我去运筹?”景云奕抓紧她的双肩,因为稍稍用力了些,苏莲衣不由皱了皱眉头。
景云奕意识到是自己太收束不住,弄疼了她,慌忙又卸了几分力度。
“莲儿,你听我一句,进宫之事不要再提,可好?”
苏莲衣拨开他的手,让他怔了怔。
他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只要打定主意,便是有八匹马也拉不回来的犟姑娘。
“殿下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是个女人?”
苏莲衣扬着下颌。
“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
景云奕被问的一蒙。
“既然没有看不起,那就好说。殿下怎么知道,我进宫就一定会遇到危险呢?一切都是未可知的事,何必还什么都没做,就开始往悲观里去想?再说了,凭我的手艺,凭我的机灵,我就不信在宫里混不下去,你呀只管安心静待我佳音就好。”
苏莲衣充满信心的拍了拍景云奕的肩头。
景云奕被她弄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呢已经做好了打算,先在司衣局谋个小差,等一切安稳了,再想个法子调去太后那边,这样既可以替你照顾她老人家,又可以在你和太后之间传个话,一举两得,多好啊。”
苏莲衣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展望起未来,仿佛她所说的一切都可手到擒来。
景云奕自然不了解她的手段,可她却自有想法,凭着那一支能自由穿梭的金镯,还怕不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莲儿你当真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了?”他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对,铁了心要去。”苏莲衣收敛顽劣表情,认真了几分,“殿下,你在宫里若久无帮衬,何时能得报惠妃娘娘的大仇呢?”
一句话点在了景云奕痛处,他郁郁的不再说话了。
良久,他叹息一声,“那好吧,不过,若你在宫中遇到什么难处,亦或是待的不开心,一定要跟我讲,我便是拼尽一切也要保你出来。”
“你看你,又来了,分明是看不起我。我不会有事的,安心啦。”苏莲衣白了他一眼,倒让他那几分正经显得不伦不类了。
景云奕这边已经搞定,接下来就是颜灵溪那边。
那丫头上次口口声声答应会再帮她忙,可这一去就再没露过面。
难道她反悔了?
苏莲衣等了两日,仍是不见颜灵溪传信给她,一时按捺不住,便趁景云奕不在府中,偷偷溜出去找颜灵溪。
她不认得颜府所在,却不妨在街面上细细打听。忽然,看到前面人群簇拥,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苏莲衣本不欲多看惹闹,但耐不住好奇,一番纠结过后,还是凑了过去。
人群围的极密,她只能借着缝隙往里面观瞧。
恍惚只看到一个乞丐样的人坐在地上,哭骂着什么。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
苏莲衣又往里面挤了挤,惹得他人满脸不悦,苏莲衣还得堆着笑脸赔不是。
总算挤到了前面,那乞丐的咒骂声也听得清了。
“……大家伙评评理,这是什么世道,老汉我原是个本分商人,不招灾,不惹祸,谁知道,竟然天降横灾,被那个什么狗屁离王无缘无故绑来了京城……我冤啊,冤死了!”
“陈老板?”
苏莲衣总算认出了那叫花子一样又哭又骂的人,正是她和景云奕苦苦寻找的陈老板。
那陈老汉听到她这么一喊,止住了哭声。
扒开脏兮兮黏连成一片的头发打量着苏莲衣。
“是我啊,陈老板,我曾在桐乡去过你店里,买绣品的那个……”苏莲衣害怕陈老汉没认出她来,又往前凑了凑。
哪知那老汉一听此言,顿时爬了起来,然后就像兔子一样,迅速钻出人群。
苏莲衣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在他后面大喊道,“陈老板,你别跑啊,我还有话问你。”
苏莲衣拨开人群追上去,哪知那老头跑的极快,没多久便在苏莲衣眼前失去了踪迹。
正在这时,一队穿甲执矛的官兵走了过来,推搡着人群喊道,“让开,让开,刚刚哪个不知死活的,胆敢在街面上咒骂离王殿下?”
人们怕惹祸,纷纷散开,有多事的冲着苏莲衣的方向指了指。
那些官兵便看了过去。
苏莲衣见事不妙,撒腿便跑。
官兵在后面紧追不放。
苏莲衣跑过了几条街,仍能听见官兵在后面喊叫的声音。
“在那边,别放她跑了。”
苏莲衣忍不住叫苦,“我真是多余,这才叫天降横灾呢。”
脚下却不敢放慢,突然见到前面是一间酒楼,她想也不想的冲了进去。
店伙计还来不及招呼,她已经一步三个台阶的窜上了楼梯,后面追兵的声音已经到了门前,苏莲衣再也不能多犹豫,随便挑了一间包房钻了进去。
包间里面,一位锦衣公子正在饮茶观画,旁边伺候着他的随从。
那随从见苏莲衣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便喊道,“哎,你谁呀,怎么闯到我们公子房间来了?”
苏莲衣一边听着外间的动静,一边比着“嘘”的动作,还抱着拳头求他不要出声。
那随从自然是不肯的,还要张嘴,却听那公子出声道,“少阳。”
被唤少阳的随侍便闭上了嘴巴。
苏莲衣堆着苦笑像那公子点头致谢,这么瞧过去便看清了那公子的长相。
眉黑眼亮,薄窄的菱唇,气质出尘,很有魏晋名士的风采。
“谢谢公子,我就躲一下下,等外面的人走了,我就走,绝不打扰公子喝酒赏画。”苏莲衣小心翼翼的说道。
“这倒是无妨。不过……外面的人为何追你?”那公子的声音也很好听,苏莲衣不免添了几分好感。
她摆着手道,“谁知道呢,说是抓骂离王的人,却盯上了我。我也真是够倒霉的。”苏莲衣扒着门缝往外看。
那些官兵还没有离开,正在一间间搜查。
苏莲衣吓的跳起来。
“这可怎么办?那些人真是阴魂不散,马上就要搜过来了。”
少阳讥讽道,“你若没有犯事,还怕人家查?”
公子瞥他一眼,多嘴的他只好又不出声了。
“不是的,这里面其实还有其他缘故,总之我不能让他们抓到。”
苏莲衣自然不能跟他们解释,自己和离王是有过节的,要是被这些人抓到,景芸恒必会晓得她出现在了京城,之后会发生什么,可就不难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