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奕一步步走近,站定在苏莲衣身前,苏莲衣回避他的表情,让他又惊又不解。
“你要进宫?”
苏莲衣不答。
景云奕沉不住气,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刚刚可是说了进宫二字。”
苏莲衣也被他蛮横的动作惹毛了,大声道,“不错,你没听错。”
“为什么?”
苏莲衣嗤的笑了一声。
“跟你有关系吗?”
“不要这么和本王讲话……本王也是为了你好。”景云奕意识到自己的有些急了,忙把声音又放低了几分。
苏莲衣讥笑道。
“我和你什么关系啊,需要你为我好。我进宫,自然是为了我女儿的前程,为了多赚银钱,为了能早点离开这谢府。”
听她提到离开,景云奕的心刹那又如被哪知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一般。
“莲儿,本王自觉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何又要提离开的事?”他寻根问底般的看着她,却在她脸上除了看到抵触,再无其他。
苏莲衣冷冷勾唇,并不想回答他问话,又把头别过去,当景云奕不存在一般,自顾自收拾着福儿的小被子,鞋子,玩意儿,还不时提点着外间的婉儿,这些东西该什么时候用。
婉儿抱着福儿早已一脸蒙圈,胡乱的回应着苏莲衣。
景云奕见她不搭理自己,急火再度窜起,伸出手一把将苏莲衣手中的东西扯开,抛下。
“本王在问你话呢。”
苏莲衣腾的站了起来,面对面的迎视着他的目光。虽然视线堪堪到他的鼻间,但气势却是开的十足。
“王爷,好威风!你这是想拿皇威来压我喽,可我偏就不买你的帐。怎么,不开心啊,那你罚我啊。”
说完身体一挺,脚尖一垫,瞪圆了眼睛看他。
“你……”景云奕真是被她这一番话给气着了。
爱之则惜之,他甚至都不忍抛下一句狠话来对她,只是皱眉沉脸,显示出对她的全无办法。
就在这时,福儿似乎看懂了他们在争吵,不由的“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苏莲衣和景云奕这次放弃眼神对峙,齐齐看向福儿。
“福儿,乖,来娘抱抱,是不是吓到你了。没事,娘只是再教训一个混蛋罢了,等娘将他赶走就好了。”苏莲衣抢先来到福儿身边,边哄孩子边指桑骂槐。
景云奕自然不能如如法炮制。
只是缓慢的走过去,幽幽长叹一声,对苏莲衣道,“本王不想让你进宫,并无他意。宫廷是天底下最肮脏伪善之地,根本不是你能待的地方,本王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说罢,迈步出了门。
站在门前,他想了想又对着身后全然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的苏莲衣道,“这几天你就在这间屋子里好好反省一番吧,等你想通了,就会明白,本王阻你进宫,并非害你。”
在苏莲衣彻底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一挥手让人把门再度落了锁。
“喂,不会吧,又来!”苏莲衣抱着孩子,急忙跑到门口。
那一排大门却已经被牢牢关严,她推了推,果如景云奕命令的一般,被锁了个严实。
苏莲衣气的一边用脚狠踢着那门,一边咒骂景云奕“拘禁狂,变态,没人疼没人爱的人间孤儿……”
骂的累了,才发现根本是白骂。外面简直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姐……”见她停止了咒骂,婉儿才敢凑上来。
苏莲衣眼睛一瞪道,“哎,如果你是想替那个混蛋讲话,那你把嘴闭上,那混蛋的事,我一句也不想再听到。”
婉儿只能满脸忧愁的闭紧了嘴巴。
远远的,容瑄便看到景云奕拉着脸从苏莲衣所居小院走出来。
他明白,这是殿下又生气了。心里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掰指细算下来,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奕王殿下,成年之后仅有的几次气急变脸,都是因为苏莲衣。
“唉,苏姑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家殿下的克星呢。熟不知这是爱之切,气之切,悉为不可控之真情流露也。”
容瑄正嘟嘟囔囔的小声发表高论,耳边却听得景云奕大喝道,“容瑄。”
“属下在。”容瑄涩了涩脸,几步跑到景云奕面前,拱了拱手,“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查查,究竟是什么人好事,替莲儿谋了宫里的差使。”
容瑄忙回应是,但接着又问道,“殿下,能谋这宫里差事的人,想必身份菲比寻常,若属下查到了,又当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景云奕呵呵冷笑,“本王要让他明白,多管闲事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是。”容瑄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府中管家谢伯走进来通报,淮阳侯殿前太傅谢准前来访见景云奕。
景云奕一听自己舅舅登门,忙恢复了一下躁怒情绪,然后安排人请谢准去了花厅。
原来谢准此次造访,是为了东南贪舞亏空一事。
“殿下听说了吗?圣上已经安排离王继续追查此事了。”谢准五十多岁年纪,保养的极好,只是面上因为常年缺少笑意,因为显得异常严肃。
这舅甥两个坐在一处,倒是能一眼认出是一家人来,都透着几分深藏不露。
景云奕揭开茶盖,轻轻一笑道,“舅舅在担心什么?”
“此事你已经查出了大半眉目,若继续深挖,定能将东南州府贪墨之官吏一网打尽,这是大功劳。如今却被别人摘了果实,殿下就没有一点不甘心吗?”谢准高深的目光瞥了景云奕一眼。
景云奕犹自笑着,“舅舅,喝茶。”
“殿下,莫非你已经有了什么主张,否则怎会如此淡定。”谢准从景云奕的神情中已经判断出了什么似的。
“舅舅,这是圣上的安排,我做臣子的,只能依皇命而行事。”
“别跟我打这种官腔,我是你舅舅,你当知我是在为你着想。”谢准皱了皱眉,对景云奕这般泰然自若,也有些急了。
“那好吧,既然舅舅这么说,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景云奕放下茶杯,道,“舅舅可想过没有,凭他一个屏东知府,就算有捅破天的胆量,若无上头半点授意,又怎敢亏空税银百万两之多。”
“殿下是说……”谢准脸色微变。
“朝中有人撑腰,他们才敢这么干。”景云奕漫不经心道。
谢准沉眉思索刹那,“我明白了,殿下这是一招隔山观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