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时节,正是农人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时候。
正午,入村的那条小路上,原本该急着回家做午饭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此时却是聚在了三棵大槐树下看热闹,原因无他:
三槐村第一丑女姜茶,正给三槐村首富兼村长之子,且有着村草之称的宁五郎送干柴!
妇人们笑的开怀:
“嘿,姜茶,宁五郎从不收姑娘家的东西,你死了心吧!”
“没想到丑丫头整日傻兮兮的,一出手瞄上的却是十里八村最俊的宁五郎!谁还能说她傻?”
“可怜宁五郎哟,正要回家却被一坨牛粪给缠住了。姜茶,你往后稍稍,不怕你身上的臭味儿熏着人家吗!”
“你瞅瞅你那张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
……
被众人议论指点的姜茶,仿佛没听到那些言语,小脏手举着一捆干柴,执意要递给身前俊俏挺拔的少年。
被称为村草的宁五郎,漆黑的眸子瞧着眼前这张脏兮兮的脸蛋,俊脸上并没有围观群众所期待的嫌弃。
他一边抬手接过那捆干柴,一边从随身的背篓里取出一张油饼递了过去。
“这油饼就当是换了你的干柴。”
冷清动听的嗓音响起,让准备看笑话的吃瓜群众惊掉大牙。
宁五郎从来不收姑娘家的东西!
就算这捆干柴他是拿油饼换的,那也是收了!
姜茶这个又脏又丑的傻子何德何能?!
姜茶捧着那张油饼,手舞足蹈甚是高兴,嘴巴一咧,脏兮兮的脸蛋笑得见牙不见眼,转身便跑。
“欸!你小心!”
宁五郎的惊呼响起,但晚了。
伴随着“咚”的一声响,姜茶额头结结实实撞树上了——
她太开心,忘记身后的槐树了。
姜茶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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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茶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入目的是一个昏暗狭小的茅草屋,茅草屋简陋,角落里堆放着一堆杂物,中间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个木凳。
这是哪里?
她不是正在她的豪华别墅里晋级吗?本以为万事俱备,没想到那具身体还是无法承受雷劫。你爷爷的,被雷劈太痛了,活生生把她疼死过去!
想到雷劫,她眉心一蹙,赶紧去检查自己的丹田和空间戒指。
空间戒指无恙,但丹田里没有一丝灵气,而且……
她盯着自己两只黑黢黢的小手,一脸狐疑,她早已成年,眼前这双又脏又丑的小手是谁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刺耳尖利的声音。
“姜茶那个贱人呢?!恬不知耻!竟然敢勾引五郎哥哥,滚出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姜茶“?”
什么情况?
“姐姐在屋子里躺着,小姑你别进去……啊!”
又一个声音响起来,很稚嫩,却听着凶凶的。
“滚开,姜米你也皮痒了是吧?我一会儿再收拾你毛儿都没长齐的小鬼!”
土墙上的破布帘子被暴力扯开,一个年纪不大满脸戾气的少女冲了进来,她手中拿着婴儿手臂粗细的烧火棍,见到姜茶醒了,便狠狞一笑。
“好啊,故意撞树上装晕,好让五郎哥哥抱你回来!真是好手段,姜茶你这个小贱种,我平日可真是小觑你了!既然你这双腿想当摆设,我今天就替你废了它!”
说毕,她挥着拳头粗细木棍,朝着姜茶走去。
姜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一个小阵盘出现在她掌心,但这时一个小身影犹如炮弹一般冲进来。
姜米使出吃奶的劲儿死死抱住姜柳的腰,他肉嘟嘟的小脸蛋子憋得通红,圆圆大眼睛里满是怒火,小奶音咆哮着,“小姑,姐姐她脑子不好,哪会什么手段!你就算是喜欢宁五郎也不能故意冤枉人!”
“你与其来打姐姐,还不如去问宁五郎为何收姐姐的干柴!”
“我先打断她的腿再去问五郎哥哥!”
姜柳脸上全是嫉恨,恨不得将床上的姜茶直接敲死,她五郎哥哥为何要收这个贱蹄子的干柴啊?!
姜茶此刻还不明所以,但凭着这几句对话,她心中已有大概猜测。
拿着棍子对她喊打喊杀?
她冷眼抱臂靠在土墙上,一股常年的上位者气势便油然而生。
斜睨着两人,她冷嗤一笑,抬手将遮着眼睛已经油成一缕一缕的头发撩到耳后,脆生生道,“小姑来了啊?快坐,原来我晕倒之后是五郎哥哥抱我回来的,谢谢你告诉我哦。”
她特意加重了“五郎哥哥抱我”这几个字的读音,想要刺激眼前这个撒泼的“小姑”。
不过,这话音刚完,她立马被自己的声音怔住了,这分明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难道她真的渡劫失败,借尸还魂到一个小姑娘身上了?
淦!
就在姜茶暗自震惊时,处在暴怒之中姜柳也是一愣,眼前这个姜茶与从前的傻子姜茶不像是同一个人啊!
不过,想到姜茶的话,她怒气立马又涨了三分,顾不得这丝异样了。
“小贱人,没想到你一身臭味下藏着的是狐狸精的骚味,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段勾引了五郎哥哥?!”
“我不知道什么手段什么勾引,我就知道五郎哥哥不仅接受了我的干柴,五郎哥哥还把我抱回来了。”
姜茶收敛心神,她慢悠悠的开口,明亮的眸子里带上了冷嘲和戏弄,她一边说一边暗自拨拉着藏在掌心的小阵盘。
呵,她堂堂丹心派掌门人,21世纪仅存的第85代修仙者,即使现在丹田没有一丝灵气,也能轻松收拾这个神经病。
姜茶这挑衅味儿十足的话,把姜柳气的怒发冲冠,她把奶凶奶凶的小姜米推到一边,握紧了手中的烧火棍,咬着牙,红着眼,小跑着往姜茶跟前冲。
“姐姐,快跑!”差点儿被推倒的姜米大喊,软软的小奶音愣是喊出了撕心裂肺的味儿。
但是,下一瞬,姜柳脚底原本平坦的土地,突然凸起了一块,她只恶狠狠的盯着姜茶,根本没有看脚下,于是扑通一声,她摔了个狗啃泥,头还撞到了土炕上。
“哎哟——!”
伴随着这声惨叫,她手中的烧火棍飞出去了,她的掌心、下巴、额头都磕破皮出血了。
“哎呀,平地摔?小姑你还有这技能?”
姜茶笑眯眯的将阵盘收入空间,一脸看热闹的懒然神色。
姜米“……”
他本就圆圆的大眼睛,因为震惊睁的更圆了。
“嘶——”
姜柳疼的直抽泣,眼睛里冒泪花,膝盖,掌心,下巴,额头,无一处不疼,她转身去看刚才绊倒她的地方:
平平坦坦,并无凸起。
不应该啊,她刚才明明感觉到有东西绊了她一下。
不过,这不是重点,甚至疼痛也不是重点。
她起身往院子里的水缸处跑,拿水缸里的水当镜子,瞧着水缸里的人影儿,她愣了几秒,随后猛然尖叫。
“姜茶,你这个贱人!你竟然害我破了相!”
“可别赖我,路是你自己走的,跤是你自己摔的。况且,就你这长相,破相对你来说就是整容呀。”
姜茶说着下了床,靠在木门上,瞧着姜柳下巴、额头上的小伤口,嘴角勾起一抹捉弄人的愉悦弧度。
凭良心说,这个姜柳长的算是清秀,但跟前世的她比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身为大美女的她自然有评价的权力。
姜柳“……”
她深吸一口气,脸色阴沉似水,“姜茶,你不傻了?”
平日的姜茶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是姜茶突然病好了,还是这小贱人平日里就在装疯卖傻?
想到后一种可能,她升起浓重的危机感,怪不得这小贱人能勾引到宁五郎!她可是追了宁五郎好几年,都没有碰到少年的一只手!
可恶,不管这小贱人真傻还是假傻,她今天就要永绝后患!
她阴恻恻的开口,“我今天不仅要打断你的腿,还要抓花你的脸!”
这话音落,姜茶还没开口,姜米却是握着小拳头,一边急得跺脚一边扯着小嗓子大喊起来,“姐姐,快跑啊!”
虽然他也瞧出来她这姐姐今日不对劲,但根本来不及问。
跑?
对付这样的神经病,不需要跑。
姜茶瞧着举着烧火棍的姜柳,正要出手,这时院门却被推开了。
一个俊俏挺拔的少年郎出现在门口,不是旁人,正是宁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