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感情上犯下的罪,一定要用自己来还吗?
遇到卫明泽之前容池临一直不停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作为局外人他一定知道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回到这个自己真正的爱人身边,可是该给卫明泽的爱早就被自己转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再也搬不回来了。
所有即便明知道卫明泽爱他入骨他也总是忍不住心存幻想,或许,也许,这么久卫明泽已经没那么爱他了。
自己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给他,金银财宝只要他想要的自己拼了命也要弄来。
可是直到卫明泽说自己早就知道他失忆的事,但是知道事情无法挽回而选择一个人痛苦。
他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回头,一定能看到站在身后的卫明泽。
他还说:如果你不想靠着卫以珩,你还可以靠着我啊……我虽然是个落魄王爷,但我会竭尽所能。”
直到那时容池临才深刻的意识到当一个人一生所求皆是你,目之所及是你,情之所起是你,其他什么东西能填补这块空缺?
痴心妄想终归不会成真,情的债真的只能用情来还。
容池临从库房出来,带着厚厚的棉手套低着头贴着墙跟慢慢的走,心里面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他透不过气,想搬开却只能逼着自己拼了命的往心里按,妄图容纳。
可是心里早以被另一块石头占据,搬出原来的换上新的何谈容易。
“砰。”
实在心不在焉,一时不查竟撞上一个人,那人身子骨硬的很,撞的他额头疼,下意识揉着额头道:“对不起。”
常理之中的没关系没听到反倒额头被一只手捂住,容池临心里一悸,抬头便看到卫以珩抿唇帮他揉头。
穿的还是朝服,面容憔悴的厉害,不正常的发白,原本就白的脸庞如今甚至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唇边也只是薄薄的一层粉色。容池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把打掉他的手,忙要从他身边跑开。
手肘被捉住,容池临回头瞪他,可对上他那双哀怨的眼睛顿时说不出话来,卫以珩凄苦一笑:“朕登基至今无畏风雨战乱未曾落过一次早朝,可是今天朕没有上朝。”
“你上不上朝关我什么事。”容池临去掰他的手,虽然说的丝毫不在意,可他比谁都清楚卫以珩是多么尽责的皇帝,恨不得一切事宜亲力亲为,经常批折子批到深夜,这种苦换做另一个人都受不了。
卫以珩固执的握着他:“朕头疼的厉害,让朕看看你好不好。”
容池临心口一疼,仍是生冷道:“头疼就去看太医,看我做什么。”
“太医没用。”卫以珩哀求道:“就陪朕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容池临几乎就要应下,赶在脱口的前一秒闭上眼,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心软,断就要断的干净。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的心疼已经再度被冰冷掩盖:“皇上自重,我现在不过就是个奴才,你这不是求是逼迫。”卫以珩的手那么凉,凉意透过衣料传到血肉里,刺得他疼。
“只有同你在一块儿的时候朕才会好受些。”
“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会舒服不过是因为放松罢了。可那都是过去了皇上,以后你跟我在一起不会觉得放松,只会更疼。奴才劝你还是早些看太医为好。”握住他的手松了松,容池临趁机甩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合时宜地,他却在庆幸自己带了棉手套遮住了冻得通红的手,不然卫以珩一关心他就又要想哭了。
卫以珩痛苦不堪的扶住墙,简直头痛欲裂,张福满从后头追上来扶住他:“皇上咱赶紧宣太医吧,您本来就头疼,昨儿还跑到容公子房外站了一晚上,这不是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吗,您龙体若是有损,奴才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卫以珩烦躁的闭上眼甩开他:“别烦朕,头疼而已死不了。”
张福满被丢在后面记得直跺脚,皇上也不瞧瞧自己都什么脸色了,一点血色都没有,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卫以珩漫无目的走了一圈,最终还是回了养心殿,殿内还满是容池临的味道,被熟悉的感觉包裹他稍稍好受了些,却也无济于事,小书架上还摆着高高一摞话本,都是他素日爱看的。他翻出前两天容池临还在看的《张五公挂帅》,一个一看名字就知道没意思的画本,里面的人物各个浮夸至极,每次容池临都能看到睡着,也不知对自己有没有用。
安神香熏着,屋子里的奴才大气都不敢喘,光线也刻意放暗,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卫以珩实在头疼的厉害,明知睡一觉能好很多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只要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容池临绝望的面容。
一本书翻完,右一本书被拿过来,一本接着一本直至深夜,身子终于有些吃不消,太医的汤药喝下去迟迟不起效,早已入了夜,是杂扫房该来收拾的时辰,卫以珩盯着外面进来的一小队奴才,眉目越发阴沉,猛地将桌上的茶具摔到地上:“他人呢!杂扫房过来打扫他为什么不来!”
张福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底下的人都是有分工的,容公子确实没理由来啊。”
况且人家根本就不愿意来啊!
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伴君如伴虎说的一点没错,这两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的脑袋,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把他脑袋摘下来玩玩。
卫以珩撑着额头,眼底爬满血丝:“朕是皇帝,朕叫他来他就必须要来,你去把他叫来。”
张福满不敢违背圣意连忙就要退下,刚迈了一步就听到一个不怕死的声音传来:“陛下您就别逼公子了。”小果子瑟瑟发抖的跪在御前,手指由于用力而发白,浑身僵硬:“奴才知道公子他有多不好受,恳请皇上给他一点空间吧!”
“给他空间好让他彻底把朕从心里挖出去吗,他不好受难道朕就好受吗?”卫以珩的愤怒猝然找到了宣泄口:“朕都那般低三下四了,他为什么就不能稍稍回头看一眼,只要他能原谅朕朕什么都能做,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朕,是不是非要朕死了才能消他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