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暴露(1 / 1)

“或许还有内情呢。”容池临道:“我猜他敢瞒着你杀我肯定不是因为觉得你不敢拿他如何,说不定你之前跟人家说过什么呢?”

卫以珩一怔,垂眸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早先鄙夷情情爱爱,尤其憎恶被情爱蒙了心智的君王,或许真说过什么也不一定。”

“说不准人家就是听了你的屁话。”容池临道:“现在时间特殊,你断不能延误了方承潜出兵的时间。可别做那种你最憎恶的被情爱蒙了心智不顾家国安危的君王。”

卫以珩低头看他手上的伤,睫毛抖索:“你能咽下这口气?”

“我说分得清轻重你是不信怎地?”

“信。太医马上就到了。”卫以珩放开他,捏着他的下巴去看他脸上细小的刮痕:“疼不疼?”

“我又不是水做的,连血都没流,你是没看到逢……”容池临脸上一阵茫然,腾地跳起来:“卧槽,逢河呢!”

“什么逢河?”

“他为了救我身受重伤,我让他去太医院了,我们快过去瞧瞧!”

“你先顾好自己。”卫以珩去解他衣扣:“朕派人去瞧他。”

容池临躲向一边,伸腿去穿自己的鞋:“他伤的很重我不去瞧瞧放心不下。”

“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卫以珩摁住他:“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命丧黄泉?”

“知道啊……”

“知道你还不怕?”卫以珩不悦,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容池临是皇上,自己是太监!

容池临看傻子似的看他:“有什么好怕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卫以珩见说他不过索性来硬的,凶道:“不许去,朕叫张福满去看,你大可放心。”

他一强硬容池临就怂,狗狗嗖嗖的看他一眼,小声嘟囔:“不让就不让呗,凶啥啊……”

卫以珩一个眼刀射过来:“你说什么?”

容池临立刻闭嘴。

张福满不多时便去而复返,容池临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听到他说:“逢河情况不是很好,肩膀上的剑刚取下去没什么大碍,但胸口那一刀属实惊险,若是再偏一些就就不回来了。”

容池临心急道:“有无性命之忧?”

“刚送去的时候险些人就没了,这会儿脱离了危险正昏迷着呢,太医说需要静养,公子若是挂念明日再去探望吧。”

“知道了。”容池临松了一口气,又看向卫以珩:“你就打算把方承潜扔一晚上?”

卫以珩看向他,容池临好声劝道:“再过不到两个时辰他可就得出征了,你若不处理一下他怕是会长跪不起。”

卫以珩有些烦躁的看向窗外:“那你同朕一起去吧,你自己在这儿朕放心不下。”

容池临浑身上下都写满抗拒:“我不去,我现在一看方承潜就忍不住哆嗦,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才不往他跟前凑。再说了外面那么多侍卫呢,没你准许就是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放心去吧。”

“那朕传个旨……”

“衍之,”容池临斜他:“别矫情赶紧去。”

争辩不过他,等太医来诊治一番后卫以珩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他心中这一晚上就不安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余惊还未褪去的缘故。

宫人围上来伺候容池临更衣,容池临闻了闻自己:“准备沐浴吧,一声的桦树皮味。”

宫人散去一时间屋子内再度归于沉寂,新烧热水需要些时间,容池临无事可做也无事想做,即便心宽如他想起刚刚的事也会后怕。

方承潜地位和宠信无人可及,换句话说,他的举动行为就代表了当初卫以珩的想法。

卫以珩那么憎恶情爱的一个人为了自己屡次犯忌,那这份情又能持续多久?

待到情谊消散,光阴荏苒,等待他的又是什么样的不可知。

已经有些日子没下过雪了,近日天气反常,屋顶的雪化了又冻,表面上都像是附上一层冰晶,容池临靠在窗前,觉得自己实在是居安思危的有些过分,若事事都像他似的提心吊胆,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热水被送进来,冒着滚滚白气,上面还飘着一层花瓣,容池临叫人退下,自己去耳室挑了淡淡的香料和皂荚折返回来,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窗子突然响起一声脆响,声音很轻戛然而止,像是黏着砂石的树叶不小心被刮到窗上。

刚经历了生死他有些草木皆兵,心瞬间提了起来,竖着耳朵仔细去听,半天也没什么声响。他吞了吞口水再度去解自己的扣子,清脆的响声再度响起。

像是逗猫似的,又像是被人发现似的,容池临垂眸想了想,走到窗前躲在墙后侧手推开了窗。

夜风吹入,凉意森然,外面一切如常,夜色下树影朦胧,目光所及之处都附上黑色的滤镜,倒是格外的安静,连风都柔和下来。晚上在院子里吹吹风也是极好的。

他大着胆子探出头四处看了一圈并无异样,正准备关窗,一个裹着棉花的小石头不轻不重的砸在他的身上。

容池临皱着眉顺着望过去,院子里狰狞厚重的树干上竟然站着一个人,他下意识的后退,那人却向前探了探身子,面容暴露在月光下。

竟然是温则。

心中的恐惧消失,紧张却越来越浓。

温则朝他招手,用口型说:“出来一下。”

容池临手握在窗框上,一时间举棋不定,其实今夜影子恰好出现的时候他就在怀疑影子和温则二人这些日子是不是一直潜伏在宫中。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的救了自己?

可是为什么?

什么事值得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藏了数日。

不过似乎可以确信他们对自己并无敌意。

容池临略加思索,他实在是从温则的口中套出奇虎牌的下落,于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披风穿上从窗子翻了出去。

才一眨眼的功夫温则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夜风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凉,容池临拢了拢衣服,轻咳了一声。

“还记得我吗?”男人的声音从树干上响起,温则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又丢了颗石子示意他自己的位置。

容池临依旧保持警惕不冷不热:“当然记得,你找我何事?”

温则避而不答问道:“那你说说我是谁?”

容池临一阵莫名其妙,说实话他确实无法确定他的身份,本以为他是采花贼但后来又觉得不对,后来觉得他是寻魂的人后来好像又不止如此,容池临耸肩:“温则啊,还跟我说自己是采花贼,前阵子……不对应该说是去年还有人冒充你来着。”

“他是真的我是假的。”温则蹲在树上折下一节树枝放在手里摆弄:“你和他越来越像了,说话都滴水不漏。”

容池临下意识问:“和谁?”

温则抬眸凝视着他的双眼,不辨悲喜:“你师父。”

容池临一愣,什么……师父?

恍惚间,似乎有什么真相要撑破泥土的牢笼伸出枝丫。

温则的声音传来,他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肯定,不是疑问。

几句话,几个神情,他便以确定那封来历不明的信说的是真。

“你不记得你师父,不记得影子,也不记得我。”温则的嘴唇一开一合:“你被谎言蒙蔽双眼,将奸贼认作所爱。”

容池临盯着他的脸,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什么不记得,什么被谎言蒙蔽双眼,又是把什么奸贼认作所爱……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前几日我收到了一封信,你自己看吧。”温则从衣襟中拿出信纸塞到他手里。

容池临怔怔的低下头看着发皱的纸张,突然惊蛰般丢开:“我不看。”

有些事情他早先不是没有预感,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如果他今天看了,有些事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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