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以珩假惺惺的牵着他往回走:“利息越滚越高,朕真替你觉得为难,不过池临这般聪慧,肯定有还钱的法子,对吧。”
对你妈个头!这人惯会给自己戴高帽,这叫捧杀!
容池临摸了摸脖子:“要是不还会有什么后果……”
“还没开始还你就打算赖账了?”卫以珩抿唇:“世风日下啊,如今欠钱的竟然成了大爷。”
容池临面上浮现一摸红,快步进入屋子里狡辩道:“谁打算赖账,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血口喷人,不就是七两金吗,瞧不起谁呢我迟早还的上。”
卫以珩落座笑了笑,到了一杯茶,饮了一口,又放下。
“那朕就等着瞧了。”
“说正事,”容池临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逼季环离弑君,”卫以珩淡道:“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必须寸步不离的跟在朕身边。”
“为什么?”
“季环离对你有恨,若有万一,朕能护你。”
“切,”容池临不以为意:“若是真有人对我下手,靠你还不如靠严其来的实在,人家可是锦衣卫指挥使。”
“他打不过朕。”
容池临一愣,看向那个笑吟吟坐在灯火光影之下的人,那人朝他看过来,声音性感低沉:“朕功夫极好,想不想见识见识?”
“你是想要打我吧!”容池临突然警惕起来,虽说卫以珩说他失忆前习武,但是他闲着的时候曾试着拿过剑,没有一点手感,估计这些日子全都就饭吃了,要是打起来自己肯定只有哭爹喊娘的份。
“你想揍我犯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容池临拉着床纱:“不对,你这简直就是明明白白!”
卫以珩:“……”心累……
晚饭后,趁着容池临沐浴的功夫,卫以珩差人传来了太医。
年迈的太医颤颤巍巍的立在风雪里,弓着腰低着头:“陛下的意思是想让容公子永远也恢复不了记忆吗?”
卫以珩背对着他:“没错,可有办法?”
老太医擦拭着额角并不存在的汗:“不敢欺瞒陛下,这种事真的没有定数,有时候可能脑子里的淤血化开便记起了;也可能遇到什么事,被什么场景刺激就意外恢复记忆,老臣能做的就是尽量拖慢他淤血化开的时间,至于其他的……老臣实在无能为力。”
“也就是说无论朕如何做,终有一天,他会想起一切。”
“是……”
院子里月色正浓,良久,卫以珩才凝视着天边的月亮:“那就尽量拖,能拖多久是多久。”
“遵旨。”
老太医领了旨意正要退下,远处突然传来阵阵交谈声,顺便望过去正是刚洗好的容池临,容池临也注意到他们,连忙招呼着随随行太监过去:“丁太医怎么这么晚还过来,是来给我拆夹板的吗?”
“是来打听你情况的。”卫以珩道:“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拆夹板。”
空气中都是他沐浴后的淡淡清香,甚是沁人心脾。
容池临混不在意:“我觉得已经可以了,今天拆完之后走了几步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
丁太医道:“其实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公子若是实在耐不住执意想拆也是可以,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老臣还是建议再多等几日。”
容池临喜不胜收:“那拆……”
卫以珩打断他:“拆什么拆,都说了建议多等就一定要等。”
“可是人家都说了也可以!”
“朕说不许。”卫以珩瞪他:“朕的话是圣旨。”
丁太医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越发觉得自己站的实在不是地方,左右为难了好半天才鼓足勇气告了退。
“我去……你这人真是……”容池临气的没话说,拿手点点卫以珩,扭头走了。
——
牢狱里投不进半分月光,只有栏杆外面墙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几个锦衣卫在牢中巡逻,时不时看向这边,又转回去继续走向别处。
“别哭了,你这样哥心里很难受。”季谦和坐在粗糙的草席上,狐裘早就披在了季之陌的身上,自己冻的浑身发凉,仍旧紧紧抱着她。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季之陌小声抽泣:“是我害了爹爹。”
季谦和摸着她的头:“不是你的错,之陌,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卫以珩的错,与你无关,而且爹爹……确实做了很多错事。”
季之陌抬起头,睫毛湿漉漉的粘在一起,眼睛又肿又红:“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哥一定会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的,别怕。”
季之陌用手捂着脸,忍着哽咽:“可是爹已经入了狱,我们没法联系的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季谦和凑到她耳边,豹子一样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面巡视的锦衣卫:“能帮我们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到了现在谁还能帮我们?”
季谦和悄声道:“锦衣卫中,有父亲的人。”
卧房内,灯火通明,容池临跟在卫以珩屁股后面,缠着他给自己擦头发,可恨卫以珩是块木头死活不从。
容池临气急:“别人家夫妻都互相擦!”
卫以珩悠然绕到桌案前翻开一本奏折:“人家的私房事你如何得知,再说了你这头发都快干了,有什么好擦的。”
“哎卫衍之,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特地没在汤泉宫烘干就是为了给你表现的机会,现在机会都送到嘴边了你还不往上叼?”
卫以珩实事求是:“朕并不想要这机会。”
“卫衍之!”容池临气的想当场死亡:“你擦是不擦!”
卫衍之迟疑了下,轻轻叹气,起身坐到贵妃塌上,在腿上垫了块毛巾:“过来。”
容池临气鼓鼓的过来,躺在他腿上的时候还故意砸了下,卫以珩修长的手指游走在他发丝间,慢条斯理却毫不留情的戳穿:“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就是不想烘干,又懒得自己擦。”
被揭了老底容池临也不觉害臊,舒舒服服的感受他的手指穿过发丝带来的温柔,欣赏着卫以珩的容颜。
卫以珩这人,还真是不管哪个角度看起来都惊为天人。
“恃宠而骄。”卫以珩下了定论:“看哪日朕不宠着你了,你何处哭去。”
容池临贱兮兮的去摸卫以珩的喉结:“你不宠着我的话我就放把火把皇宫整个烧了,这样咱们就能一起快快乐乐的生活在阴曹地府里。”
卫以珩对他实在无奈,其实直到现在他还带着几分情窦初开似的尴尬。
短短一天的时间,先是听到容池临表露心意,又阴差阳错的看清了自己的心思,对他而言信息量着实有些大了。
或许在容池临眼里他们一向如此,所以并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他依旧和先前一样,大大咧咧的想什么做什么,什么都不需避讳。
可是对于自己而言,今天却是两人互通心意的第一天,相爱的第一天,
那种青涩的尴尬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尽量避免一切肢体接触,稍稍牵一下手都会让他心跳加速,不住羞涩。
卫以珩叹了口气,拿过毛巾将他的头发包在里面细细擦拭,他从未做过这个,只能照猫画虎,动作极尽温柔。
淡淡的发香充斥在周围,只要稍稍动一动就能看到容池临的脸。
卫以珩突然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明明只是擦个头发而已怎么就能紧张成这样。
“至于吗……”容池临苦着脸:“就给我擦个头发你都叹了好几口气了……”
卫以珩在他额间轻轻弹了一下:“就你话多。”
太过甜蜜安逸的时间总会让人害怕失去。
他不敢想,若是事情败露那天会如何……
好像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错的,可他又不得不在这错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为的就是那一朝一夕。
知道终有分离的那天,任何糖吃在嘴里未免都挂上了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