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甘惜玉点了点头，抬眸看着珍珠道：“你对我的安排有疑虑吗？”
当然有。
珍珠轻咳了一声，小声道：“账目就是在场这些人做的，您让他们自纠自查，怕是……怕是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可不一定。”
甘惜玉耸了耸肩，偏头朝那些管事看了过去：“各位，我这个人呢，是个特别温和的人。在找一个人麻烦之前，我通常会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如果对方能够抓住这个机会，那好，我可以从轻发落。但若对方抓不住我给他的机会，那这事儿就好玩了。”
“你们都看到之前历王是怎么对胡管家的了吧？我不多说，就只提醒你们一句话。我跟历王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历王狠，她也狠。
这些话甘惜玉没有说出来，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未尽之意了。
那些被甘惜玉叫来的管事们，现在腿都软了。
他们看了看甘惜玉，又看了看胡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甘惜玉轻笑了两声，叫人把胡明交给她的账本全部都拿了出来。
“好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各位可以按照我的要求开始查账了，快点吧，天都已经黑了。”
“是。”
各位管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反抗甘惜玉，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她的要求，自己去找自己的账本，乖乖自查自纠。
“其他人都动了，你也别闲着啊。”
甘惜玉走到胡明身边，用脚尖踢了踢胡明的膝盖，冷声道：“管事们查的是庄子上的账目，家里的账目还没有人查，你去查吧。”
“不用查了。”
经过今天这几番折腾，胡明的精神防线早就被甘惜玉击溃了，他现在完全没有跟甘惜玉作对的心思。
听到甘惜玉让他去查账，他立刻老老实实的告诉甘惜玉：“家里所有的账，都是我做的，不用翻，我也知道哪里有问题，哪里没问题。”
“嗯，很好。”
甘惜玉摸了摸下巴，指着那些管事拿剩下的账本对胡明道：“那你现在就去把有问题的账本，全部给我找出来吧。”
“是。”
胡明应了一声，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爬到那些账本面前，把有问题的账本一本一本的，全部挑了出来。
还在自纠自查的那些管事看到这一幕，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
他们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账本，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甘惜玉将所有人的情绪变化都看在了眼里，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她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慢悠悠的坐回到她书桌后面去了。
胡明挑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把有问题的账本挑完。
没有甘惜玉的命令，他不敢起身。
他只能抱着账本，一步一步的往甘惜玉身边爬。
“大小姐，这些就是你要的东西。”
爬到甘惜玉脚边后，他直起身子，将账本放到了甘惜玉面前的桌子上。
甘惜玉拿起胡明送过来的账本翻了翻，眼底渐渐地有了笑意。
“嗯，没有错，这些账本的确全部都有问题。”
“大小姐你要，我不敢不给。”
胡明跪伏在甘惜玉身边，看起来要有多老实，就有多老实。
甘惜玉垂眸看了他一眼，沉思了片刻后，又将视线挪到了珍珠身上。
“你去把剩下的账本也拿过来，我要检查一下。”
“是。”
珍珠点了点头，将胡明没拿的账本，全部抱了过来。
甘惜玉将那些账本仔细的翻阅了一遍，最后确定了，那些账本真的没有问题。
嗯，看来胡明是真的学乖了。
甘惜玉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冷着脸对胡明抬了抬手。
“你起来吧。”
“谢大小姐。”
胡明知道，甘惜玉这是准备放过他了，他长出了一口气，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来人啊。”
甘惜玉对周围的小厮们招了招手，指着胡明道：“给胡总管搬个凳子过来，他年纪大了，被让他一直站着。”
“谢谢，谢谢大小姐大恩。”
胡明受宠若惊的睁大了眼睛，赶紧给甘惜玉鞠躬。
甘惜玉没有看他，又把目光放到账本上去。
她用手戳了戳那些有问题的账本，压低了声音问胡明：“这些烂账全部都是你做的？那些是为我父亲做的，那些是为甘蕊儿做的？”
“大小姐您想知道？”
胡明往前走了一步，哑着嗓子道；“您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分类。”
“光分类可不够。”
甘惜玉拿起一本账本，用那账本敲了敲胡明的肩膀。
“我还想让你帮我作证。”
“作证？”
胡明皱眉，没有明白甘惜玉的意思。
甘惜玉轻咳了一声，幽幽道：“是，我想让你帮我作证。查完账目之后，我要带着有问题的账本去找我父亲。我父亲弄出来的烂账，我不管，但甘蕊儿那边……呵呵，胡管家，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是，他明白！
她就是想让他出面指认甘蕊儿，将甘蕊儿插手家中账目的事情爆出来，是吧？
胡明的眼神狠狠的闪了闪，低着头没有接甘惜玉的话。
甘惜玉见状也不着急，就坐在椅子上，等胡明做决定。
胡明跟甘惜玉僵持了好半晌，最后还是败给她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道：“我明白大小姐你的意思，我……如果大小姐你需要我，我愿为你赴汤蹈火。”
“嗯。”
甘惜玉按了按眉心，靠在椅背上呵呵的轻笑了两声。
“胡管家，为我指认过甘蕊儿之后，我父亲怕是不会再重用你了，你的管家职位也保不住了。这样吧，从此之后，我就来我的院子里面做事吧，我把我的院子交给你管，以后我出嫁了，我也会把你带走。”
啊？
她这么好吗？
胡明还是第一次遇到甘惜玉这种，利用完下人了，还会帮下人考虑后路的主子。
他的眼皮狠狠地颤了颤，迟疑了片刻后，又矮身朝甘惜玉跪了下去。
“胡明谢谢大小姐，感谢您还愿意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