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容钦依旧冷淡如水,仿佛置身事外,眼底是化不开的坚冰。
“看来你还不知错!”皇上冷笑一声,“来人,给我下令,杖罚厉王五十,从今日起,在厉王府反思一个月,不得出府!”
杖罚五十,就算不脱层皮,也要在床上至少躺过半个月才能下床。
可见,皇上是多么的厌恶厉王。
容钦被太监们领了下去,这场闹剧也到此结束。
寿宴结束,甘惜玉换完衣服后便一直心不在焉,耳旁似乎依旧回想着大殿外传来的闷哼声。
回去的路上,甘少堂发觉自己的妹妹异样,以为她因为险些失去清白而不安,他伸手拍拍甘惜玉的肩膀,“惜玉,你怎么了?还好吗?都没事了。”
甘少堂安慰的话语,仿佛如同今夜容钦救她时,在她耳旁的低喃,让甘惜玉恍惚回神。
“哥,你相信我说的实话吗?人真的是我杀的,不是厉王杀的!”
甘惜玉紧紧抓着甘少堂的袖子,激动地追问。
“我当然相信你了。你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甘少堂语气踌躇,迟迟才把话给说完,“可是,只有我相信你的话不行,必须皇上相信你才行。”
听到这句话,甘惜玉方才如梦初醒。
甘惜玉抹去眼角的泪,情绪逐渐冷静了下来。
虽然甘少堂为人性子急躁,但是却并不愚笨,他的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
甘少堂说得不错,京城里几乎人人都知晓当今皇上最厌恶的皇子便是厉王。
怕是今天这一场戏,是端王有意设计,无论究竟是不是容钦杀的人,到底来对端王百利而无一害。
也是到了如今,甘惜玉才明白容钦给她的那个眼神。
他知道端王想陷害他,与其让甘惜玉掺和进来,倒不如直接让自己承担所有的责任。
“惜玉,你还好吗?”甘少堂看着甘惜玉怔然出神的模样,担心的发问。
甘惜玉轻呼一口气,收拾了眼底的情绪,转头说:“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你说的对,就算我说的是真相,只要皇上不相信,那便不是真相。”
甘少堂点点头,“你能明白就好。”
两人便默不作声地坐着马车回到了府中。
夜半三更。
夜色朦胧,有些灰沉,没有月色的夜显得孤寂。
闺房中,淡紫色的纱帐随风飘拂着,床头点着一张淡黄色小夜灯,一位美人躺在榻上,柳眉轻蹙,似有愁绪萦绕在眉宇之间。
“不要……不要不要!”
甘惜玉眼睛紧闭,不断摇头,焦急的喊出声。
随即猛的睁开了眼,坐起了身,后背已是大汗淋漓,甘惜玉粗喘气,久久没能缓过来。
甘惜玉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四处张望,寂然无声。
甘惜玉抱着膝盖偏着头,望着窗外。
也不知道容钦现在怎么样了?杖罚五十,肯定会很痛吧。
甘惜玉一想到那杖罚五十本应该是她所承担的,可却让容钦替她受了。
心中不知有一团东西,突地狠狠把她的心给揪住,肆意蹂躏着。
甘惜玉下了床,走到了窗边,推开了那扇雕花小窗,向窗外望去。
那是厉王府的方向。
不知过了几时,甘惜玉紧捏着拳头,像是下了重大的决定。
厉王府中。
容钦安然的躺在自己的房间,他嘴唇有些发白,身子疼痛到僵硬无法挪动,他在床头边点起了一盏灯,从身旁拿起了一本书,随意翻阅着。
却不知怎么的翻到了这一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容钦心中似有暖流划过,心中仿佛甘惜玉的模样清晰可见,真是个愚笨的丫头。
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从袖中的衣袋拿出了在寿宴上捡到的那个荷包袋。
浅绿色的荷包袋上绣着锦鲤戏荷叶,荷叶层层叠叠立体细致,锦鲤游水生动有趣,倒也像极了甘惜玉的性子。
容钦细细摩挲着,心中似有蜜糖发着甜。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容钦警惕地把荷包袋收了回去,沉着声,“进来。”
门被悄悄的推开,门与门之间的缝隙钻出了一个娇小的脑袋。
容钦顺着声音望了过去,有些讶异,“你怎么过来了?”
来的人正是甘惜玉,甘惜玉自从容钦替她受罚之后,心中一直有愧疚,就连深夜也难以入睡。
于是甘惜玉做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如此出格的事,便是偷溜出厉王府。
“我担心你,所以想来看看你。”甘惜玉话中的忧愁担忧轻而易见,她拉来一张凳子坐在了容钦的身旁。
看着容钦坐在榻上难忍疼痛,连嘴唇都发着白的模样,甘惜玉心中便是一痛。
甘惜玉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闷闷不乐地说着,“对不起,容钦,是我害了你。”
可容钦眼睛顿时一亮,扯着她又追着问,“你再说一遍,你刚刚叫我什么?”
甘惜玉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话又回答,“容钦?”
甘惜玉从来都没有当着他的面叫过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
只是第一次就让容钦心里高兴的发甜。
像是那些偷偷只能自己躲在暗处期盼的东西,有人默默地把它送到自己的面前。
容钦转过头,虚着拳头掩住了笑,他用力直起身子,想要往外面坐一些,往甘惜玉坐的靠近一些。
可是容钦忘记了,他刚刚才受了五十杖罚,身体虚弱的很,经不起折腾。
他刚刚挪动了一会,便皱眉疼痛出声。
甘惜玉焦急地站了起来,扶住了他,问道,“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容钦停住了动作,摆摆手,“我没事我没事,只是不小心碰到伤口罢了。”
甘惜玉松了口气,坐了回去,“你现在身子弱,要多加小心。”
接着甘惜玉又跟着疑惑,“刚刚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高兴?”
“没有什么。”容钦笑着摇头,他偷偷瞥了甘惜玉一眼,却又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以后,还是像刚才那样子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