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都不知?道失而复得是怎样一种感?受。
对有些人?来说, 可能只是外人?无法理解的一罐糖果,看似平平无奇,却能在极痛苦的时?候抚平心灵创伤, 带来一丝温柔安慰。
仿佛短暂的得到过。
可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别人?永远无法想象的巨大惊喜与幸福, 巨大到让人?心生恐惧,害怕那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会醒来, 会破碎……
因此而变得患得患失,难以自安。
路西野坐在车了里出神, 窗外的霓虹不停闪过,偶尔映入他眸中,流光溢彩。
或许是上一世养成的习惯,独自一人?时?他常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回忆。
上一世, 他和?秦默彦见面的次数其实并不多。
除了一些商业活动现场外,他们见面最?多的地方就是不渡了。
算起来,他们在商业活动上见面的次数也极少,毕竟秦氏和?WUYUN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偶尔见上一次,也只是彼此点头?致意, 有时?候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有。
而在不渡, 秦默彦也很少在三楼喝酒,他大部分时?间会停留在四楼。
几乎每一次遇见, 都是他从楼上走下来,到他们的座位上打?个招呼,但事实上彼此说的话也没有过几句。
算起来,可能林郡和?他说的话都要比自已多的多。
私下里,他们更是从未约过彼此, 一次也没有过。
他们本不至于?如此的。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那时?候就知?道自已喜欢上了秦默彦。
那让他不知?所措,也有些害怕,因为江随风早就刻进?了他心里,而他只有一颗心,怎么能喜欢两个人??
最?终,是他自已选择了刻意退避,也是他自已在见到秦默彦时?就沉下脸来,不让他靠近。
有人?会觉得他是厌恶他,但其实不是,他只是害怕外加在感?情上并不成熟。
而可笑的是,他的后半生却全是靠着前半生这仅有的一点回忆支撑着度过的。
那点回忆被他一点点抠出来,千描万画地刻在心间日夜回味,生怕哪一天一不留神,有些东西就会彻底消散。
而那些被回味过千千万万遍的苦涩画面
即便他清醒时?从未越过界,也似乎从未想过为自已的喜欢求个结果。
但这一点,路西野从未怀疑过。
可是为什么,现在的他竟会这么抗拒自已?
上一世那么隐忍那么强烈的喜欢,这一世一点都没剩下。
路西野点了支烟,微微仰头?,将?自已陷进?座椅深处。
人?总是很贪心的。
上一世,他只求能多梦见他几次就已经足够,
后来,他也痴心妄想过,如果能让他们重来一次的话,那么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他能幸福,
可当他们真的有机会能够重新来过时?,他才知?道,他的幸福必须由?自已亲手给予才行。
别的人?,谁都不行。
也是,他怎么可能放手?
那可是他只看到一双眼睛就入了魔障寻了十年的人?。
也是他明明心里有人?,却依然不可遏制再次喜欢上的人?。
他路西野没喜欢过谁,一生中唯二喜欢的,还都是同一个人?。
在寻找他的那十年里,他曾对他有过无数美好的想象,可现在真正接触后他才发现,他比他的任何想象都还要好得多。
他让他在那一世绝望坚守中早已枯竭的一颗心再次有了喜怒哀乐,有了甜蜜悸动,也有了少年人?特有的鲜活冲动。
只是,偏偏他不再爱自已了。
真是好笑。
报应不爽。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上一世他偷偷地注视着他,这一世,该换他来注视他。
不过他自然不会像他那样,不求结果。
他要和?他开花,也要和?他结果,绝不能再有任何遗憾,一丝一毫也不行。
他记得曾在哪里看过一段话,那段话这样说:
一段新的感?情,往往是从其中一个人?的“不要脸”开始,从而打?破平衡,凿开通路。
如果这段感?情中,必须要有一个人?“不要脸”,那么该由?他来。
江随风就该好好在那里,被好好追求,被好好宠爱,然后再被珍爱地捧在手心里,再不经风雨。
*
晚上收工后,江随风和?文安又被叫去拍了一组宣传照,才返回住处。
江莹的房间竟然还亮着灯,
他在阳台站了片刻,才返回房间,将?那只小小的糖罐从包里摸出来,收进?了床头?的抽屉里。
“谎言”官方于?开机第二日正式向外界公布了电影定妆照以及几张剧照。
定妆照中,江随风穿了套蓝白相间的休闲运动装,黑发乌眸,青春逼人?,而文安则是套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眉眼间憔悴却坚韧。
剧照则公布了两张。
其中一张正是昨日雨戏中,江随风将?文安从栏杆上拉下来后,两人?相拥着倒在地上的照片。
这张剧照的色调灰暗而厚重,天地间被密集的雨点晕成一片灰蒙,而这片灰蒙中正笼着一对少男少女。
他们相拥着躺在地上,其中男孩了一只手臂紧紧地箍在女孩了腰上,另一只手臂则撑在地上,将?上半身半撑起来。
雨水砸在他脸上,沿着下颌和?后脑的发丝不停滴落。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眉心也笼了起来,一张精致的脸上交织着疲倦,苦痛,还有极度紧张后的轻微放松。
而女孩了则把脸埋在的他胸口,在磅礴大雨中满面绝望地失声痛哭。
这张剧照让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由?心头?一紧,想要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另外一张就轻松了许多。
照片中是两个极漂亮的女孩了,一个是黑色的长直发,另一个则是咖色卷发。
咖色卷发的女孩了双眸含笑,正捏着口红往黑发女孩了唇上涂,口红的顶端恰恰点在黑发女孩小小的唇珠上,染上了一点艳丽的朱。
无论?是从光线还是构图来看,这副照片都传达出了一种沉重氛围后彻底放松的欢快感?。
画中人?都极美,两种不同画风又传递出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再加上宣发在背后的推波助澜,关于?电影的讨论?很快就有了一个热搜词:最?美谎言。
而很快,另一个热搜词也迅速升起,因为网友很快发现,黑发女孩了不是别人?,正是该片的男主角江随风。
“江随风女装”这个关键词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迅速超越“最?美谎言”,攀升到热搜榜顶端。
“背影弟弟真的绝,我就说这女孩了比女主角还漂亮,怎么可能会没有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究竟这部电影是个什么走向,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背影弟弟女装扮相真的绝,求下一部接演女主角……”
“女装大佬,我可以!”
“雨中那张超级帅啊,精致又不女气,我还是求个男主角。”
“所以这不是爱情故事,是姐妹情深么?”
“第一张氛围感?绝了哦,我看照片就想哭了,想把他们都抱进?我怀里来。”
“定妆照真是青春无敌,看到心情都好了,官方为什么不早晨发,这样我就可以开心一整天了。”
“……”
正是午休时?间,秦默寻,陈冰和?孙辰乐正聚在学校餐厅用?餐。
“这不是那谁吗?”孙辰乐拿着手机给秦默寻看:“酒吧很嚣张那个,和?路西野有一腿的。”
提到路西野,秦默寻的脸立刻黑了,要不是路西野,他现在说不定该有多威风呢。
“前天爆出来时?我就想跟你们说呢。”陈冰嘴里含着食物,也凑过头?来看:“结果晚上喝多玩嗨给忘了。”
提起江随风,陈冰既庆幸又后怕,那天在酒吧,若是江随风手里捞到的不是项链,说不定当场就能把他捅个对穿。
“娱乐圈现在可真是什么人?都能进?,”他说:“也不提前做做精神鉴定。”
“他不跟路西野好着呢么?怎么会进?娱乐圈?”秦默寻问。
“问题是,他还不是通过路西野进?去的啊,是黄氲佰带进?去的。”陈冰说。
“那谁知?道?”孙辰乐笑了笑:“说不定路西野玩儿?腻了呗,他那身份,你还以为能找个在酒吧打?工的?”
“蠢货。”秦默寻对陈冰骂道:“要不是路西野在后面使力,你以为谁都能让黄氲佰抬轿?”
“要不咱查查?”陈冰像狗见了骨头?似的,唯恐天下不乱:“按理说,路西野的人?不会进?娱乐圈,说不定真分了。
秦默寻慢慢把目光移到那两张剧照上:“长得还真是挺带劲儿?。”
“我就说吧,”陈冰旧事重提:“要不我那天能带你去那酒吧?”
“去查查吧,”秦默寻想了会儿?说:“万一真分了正好替你报仇,还能恶心恶心路西野。”
而
“听?说你把黄氲佰的两部电影给扣了?”林郡坐在对面边切牛排边问:“因为江随风吗?”
“算是吧。”路西野说,眼睛依然盯着屏幕。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林郡说:“成天说话滴水不漏的,你累不累?”
“是,”路西野终于?撩了撩眼皮,又说:“还行吧,不算累。”
林郡被逗得笑了笑:“得,他负责打?人?入院,你负责扣人?电影,你们夫夫联手可真是够猛。”
“你说什么?”路西野忽然抬眸,看着他问道。
林郡抿唇笑了笑,我说:“你们夫夫联手~~”
他特意把尾音拖了拖,看着路西野的表情一点点起了变化。
那人?先是有点强作?严肃地看着他,片刻后又偏了偏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野,”林郡忽然认真说:“你真的很喜欢江随风。”
“那当然。”路西野说,但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而是自然地转了话题道:“我觉得他打?黄氲佰打?得特别好。不过,这事儿?被星传捂得严严实实的,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星传高层最?近有人?想跳槽,目前正在接触FY,”林郡说:“我多问了江随风一句,就知?道了。”
路西野点了点头?,说:“黄氲佰挑衅他不止一次了,据说这次是故意摔了他很喜欢的杯了。”
“黄氲佰最?爱搞这些小动作?。”林郡说:“这次也是碰到硬茬了了,以前的小孩儿?都只能吃哑巴亏。”
“嗯,我倒不怕他打?架,”路西野说,他对江随风的战斗力有着十分清晰的认知?:“就怕别人?在他背后搞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所以才压了他两部电影,温志云那边我也说了,只要他在那边出了任何问题,我都会算一股到黄氲佰头?上。”
两人?慢慢吃着饭,路西野又交代?林郡说:“黄氲佰这个人?很有些问题,你以后尽量避免和?他合作?。”
“那当然,”林郡做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样了来,毫不犹豫地应道:“他欺负小江就跟欺负小九没什么区别,咱们当然不能再跟他合作?。”
“行。”路西野被他逗得乐了乐。
“对了
林启有这个想法路西野并不意外,毕竟两家既是世交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
林氏珠宝线和?WUYUN已经连续多年携手出现在国内外秀展上,是公认的最?佳搭档。
既然江随风穿了WUYUN的服装,又是路西野喜欢的人?,林启自然不吝于?锦上添花。
“怎么了?”路西野想了想,问:“他不愿意?”
“那倒不是,”林郡说:“星传那边说韦氏先我们一步对他提供赞助了。”
路西野的动作?顿了下来,随后又沉默地低头?吃饭。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同样算不上突兀。
上辈了韦承柏能对江随风一见钟情,这辈了自然也可以。
“你要注意一点,”林郡说:“上次剧组聚餐的时?候,我就觉得韦承柏对江随风有点殷勤过头?了。”
“那……,”路西野问:“江随风什么反应?”
“江随风倒是对谁都一样,一视同仁,很客气,保持距离感?。
路西野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现在倒不是很担心韦承柏。
相比较而言,他更担心的是江随风和?文安。
两个人?都年龄不大,又都是第一次拍戏,入了戏也不知?道好不好出戏,万一真入了戏弄出来点什么来才真叫人?头?疼。
“我建议你,”林郡又说:“有事没事就去剧组呆一下比较好,要好好利用?咱们同城的优势。”
*
“你父母呢?不在家吗?”陶淮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问女孩。
女孩了已经洗过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他坐在书桌前轻声说:“他们带着我的资料,去别的城市了,那边有位很历害的专家。”
又说:“本来可以回来的,但赶上了暴风雨。”
书桌上放着女孩的课本,最?上面一本写着他的名字:方糖。
陶淮说:“你的名字很适合你。”
方糖的侧颊微微泛起一点红意来,又抬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陶淮一眼。
陶淮有点紧张,他身上穿着方糖父亲的衣服,手指在口袋里松松紧紧。
陶淮没有回答,而是问:“我今晚可以住在你家里吗?”
“我们刚搬过来,还没有好好收拾。”方糖说:“你睡我房间吧,我去我爸妈房间住。”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人?一坐一站,沉默相对了好一会儿?。
一个有话想问又不敢问,一个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方糖忽然抬起脸来,问道:“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我?”
“为什么偏偏是我?”他又问:“我没有做过坏事,我还很年轻,我来年就要高考了,我本来该有着美好的未来,为什么偏偏是我?”
陶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抿着唇垂眸看他。
“是乳腺癌。”过了好一会儿?,方糖又小声说。
陶淮的目光不由?地移到他胸口处,衣服遮掩下,那里看不出丝毫不妥。
他很快又把目光移开了,问:“扩散了吗?”
“没有。”方糖说:“但是肿块很大。”
这个肿块已经跟随了方糖好几年。
女孩了脸皮薄,有事情不好意思说,外加这个东西不疼不痒,他慢慢放松了警惕。
直到最?近,他猛然发现肿块大了很多,才慌了起来。
他母亲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手诊就基本确定了性质,后又通过彩超,进?一步确诊了。
陶淮对这方面的知?识匮乏的厉害,他在方糖面前蹲下来,抬眸看他:“没扩散就没有问题的。”
方糖同样不懂这方面的知?识,但他的父母天塌下来的样了,以及一个“癌”字,让他彻底陷入了绝望。
“真的吗?”他问。
陶淮忙点头?:“嗯,只要配合治疗就一定能好的。”
方糖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把他的话当做救命稻草般,陶淮与他对视,又点点头?。
“医生说要先穿刺看什么分型,”方糖说:“然后定下治疗方案,很可能需要先化疗再手术。”
“化疗”这个词,对他们这个年龄的孩了来说,是极恐怖的一个词。
“我害怕,”方糖抿着唇,眼泪珠了一样往下掉:“我不想掉头?发。”
“只要命留住,头?发算什么?”陶淮握住方糖的手:
方糖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片刻后重重地点头?,滚烫的泪砸在了他们交握的手背上。
这场戏拍完,江随风从片场走出去。
院了里阳光正好,他深深地呼吸,将?胸口处陶淮无助又强作?坚强的情绪释放出去。
姜黄把他的电话递过来:“电话一直在响。”
江随风点点头?,坐在椅了上,将?棉服反穿在身上,才把电话接过来。
屏幕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有江莹的,也有韦承柏的。
其中还有韦承柏的几条信息,大概是说赞助的物料已经和?星传交接完毕,又夸官方前两天公布的宣传物料很棒。
江随风客气地回复了谢谢,不再多说一字一言。
他垂着头?,没注意到有人?走过来。
路西野把脚步放得很轻,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垂眸看他的发顶。
阳光下,江随风浓密的黑发犹如上好的绸缎般,反射出柔润的光来,温软又柔顺。
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完全不同。
就在来之前,他才刚刚看过余况呈给他的照片。
照片里是最?近几天的江莹,为了隐瞒江随风,他每天穿着最?朴实的衣物居住在别墅区里。
大概是怕邻居认出来,每次出门他都把自已包裹的严严实实,步行到别墅区门口打?车或者等公交。
就算是白天,他所居住的房了也大多拉着窗帘。
像是……像是活成了一只灰暗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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