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刚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夫人,此行确实有些凶险。”说着转过身去将军刀收了起来。
两位夫人心悸地相视一眼,才听岚姨问:“那两个老家伙呢?”
小刚正想说话,却听门口瑟伯赶到,调侃说:“哎呦,亏你还不忘我两个老家伙。”
天伯也赶到问:“没事吧?”
晴姨摇头,岚姨笑答:“没事没事,这次又多亏了小刚。”
紧接着,来了几个星衙士兵,将几个冥兵的尸体抬将出去,忽听得一声哈哈大笑,紧接着听那人说:“这位兄弟身手不错,两位夫人受惊了。”顿了顿又说:“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小刚朝那人望去,正是方才旅馆外拿着大喇叭的那位将军,也不知叫什么,便说:“老爷和夫人都叫我小刚,你就叫我小刚就行了,将军尊姓?”因五人约定俗成,在外人面前不可称呼大人,于是便叫了老爷和夫人。
那将军听五人似乎不愿吐露真实名姓,也不太在意,行走江湖都该如此,点头说:“我叫白值,五位若是有空,欢迎到星衙做客,这位兄弟身手了得,倒想跟你切磋切磋。”
这白值不费吹灰之力捡了小刚的便宜,此时却当做若无其事一般,五人对此也都毫不在意,什么人没见过?不缺他白值一个。
天伯想了想说:“星衙我们是要去的……这样吧,我们现在就走!”
白值不禁一怔,其实他也只是随口客套一下,哪知天伯老奸巨猾,毫不客气。
白值也只得说:“那咱就走吧!”同时心想:“你去能干嘛?”但也无可奈何,他见小刚跟这四人是一伙的,也不便得罪,于是转身出去了。
五人跟上,又听白值对其手下人吩咐着:“赶紧将尸体送到焚尸场,别忘了把头砍下来,我这边还有事,你们弄好了自行回去就行了。”
几个士兵应声答:“是!”
随即几人各自上了车,启程前往星衙,一路之上,五人见周遭冥兵尸体均已清理干净,星城百姓生活都开始恢复正轨,但想必在汇德郡内其他地方还有不少战乱。
林弈已然带着阎府诸将前往王城,这身后的汇德郡却来不及收拾,此刻再想办法让其回来只怕时间上已然来不及,五人也只得另寻他法。
过不多时,一行人便即抵达星衙,瞧着星衙的建筑,同那凤城的凤衙极为相似,兴许是王朝统一而为。
进得门来,白值却听天伯问:“白将军,不知衙主大人现在什么地方?”
白值这才心想:“原来你们是为了衙主大人来的。”
白值想了想才说:“几位之前也看见了,住在外面的旅馆危险重重,考虑到各位的安全问题,我建议各位暂且住在星衙里吧?”
听白值如此说,天伯和瑟伯,晴姨和岚姨,四人相视一眼,都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小刚却毫不在乎。
听天伯说:“那便多有打扰了。”
白值又说:“要不我先带各位去住的房间,再去见衙主如何?”
五人都知道白值所言语气不和礼数,便看出了猫腻,只是五人都不说破,他们也想看看这白值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便同意了白值的提议。
白值带着五人找了一间颇为宽敞的房间,房间确实可以睡下五个人,只因五人相处时间颇长,行走在王朝河山之间二十年,自也免不了有时候忍饥挨饿、风餐露宿。
有时天气苦寒,五人便靠在一起取暖,有时干粮匮乏,便也只得五个人分一块馒头吃,种种苦难也都熬过,因此并未在意这一间房子住的有男有女,何况小刚身心正直,更不会觊觎两位美妇的美色。
若说白值也不在意,那定然是有所图谋。六人进得门来,便听见白值说:“各位就暂且在这里住下,我去看看衙主在不在!”
白值说着便转身出去了,顺手带上了房间的门。片刻后,小刚才走到门后面,伸手扳动几下门把手,果然说:“门被锁上了。”
四老相视一笑,却是瑟伯无奈地摇头说:“这小伙子才不学好。”语气中却无一丝担忧之意,顿了顿又说:“小刚,先不要打开,我倒想看看这白将军要玩什么花样。”
小刚闻言,也不忙去撬锁,当下查看了一下房间内,见到没有监视器之类的物事这才放心。
片刻后才听晴姨问:“对了,你们这次万林谷之行,到底遇到什么了?”
瑟伯忙说:“哎呦,晴妹,说起这事儿啊,我到现在都还害怕。”
见岚姨也凑过来,瑟伯才问:“你们见过最大的蛇,有多大?”
晴姨和岚姨相视一眼,岚姨才说:“能有多大,也就这么大喽!”说着伸双手比了一个大桶粗细的形状。
瑟伯却摆摆手说:“才这么大?小了,格局小了。”
晴姨白了一眼瑟伯,说:“难不成还有大水缸那么大?”
却听瑟伯一拍手说:“答对了!就是那么大!”
晴姨和岚姨这又互相看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诧之色。
岚姨忙问:“说说,是不是小刚把它宰了?”
瑟伯连连摇头,说:“不不不,这次当真惊险,连小刚都差点没了。”这种话这二十年来不知从瑟伯口中说了多少次,小刚也不放在心里。
两位美妇都面带疑惑和惊奇,岚姨又问:“怎么着?”
瑟伯便开始讲他准备了一晚上的长篇叙事作文,绘声绘色地说:“话说那一日我们一行三人……”
两位美妇也不插话,都习惯了瑟伯这一套说法,正好此时无事,就当消磨时间了,果然瑟伯之后的言语便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刚抄起手中刀……”
便是亲身经历过的小刚也不禁暗暗佩服瑟伯的讲述能力,现在听来,倒像是两位夫人比之小刚还要身临其境一般,反而是天伯在一旁一阵无语。
最后瑟伯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其中自然少不了夸张、拟人、比喻等一类手法,两位美妇也一副意犹未尽的感觉。
片刻之后,听得晴姨问:“小刚,若是此次你……你会不会怪我们?”
小刚忙说:“夫人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怪大人和夫人,两位大人和两位夫人对我恩重如山,若不是大人和夫人,我怎会有今天?”
晴姨又说:“以前你父亲也很是忠心,便是我们不好,得罪了仇家,以至落到家破人亡的境地,你父亲也……”不禁叹了口气,又说:“我们家实在对不起你父子二人……”
小刚忙说:“不敢,是大人和夫人看重我父,还让父亲担任管家,要不是大人和夫人,我父亲还不知道在哪里漂泊,更不会有如今的我。”
说着,众人的思绪便飘回了二十年前,那年小刚才有十岁年纪,正是夜黑风高的夜晚,他正在院中和林弈斗着蛐蛐,当时的林弈也才五岁,他便将林弈当做弟弟一般看待。
天伯和晴姨也正在书房中批阅文案,管家也就是小刚的父亲,也正为家中之事操劳着,听得管家不停指挥着家中下人:“你去打点水,烧起来,一会儿大人忙完就要用热水洗脚了。”
“你去做点宵夜,大人一会儿估计就饿了。”
“你今天的花浇了没有?”
“小刚,叫你带少爷念书,你怎么玩起蛐蛐了?”
小刚一边拉着林弈慌忙逃窜,一边说:“快走,等我爸走了我们再玩。”
林弈乖巧地点点头,在墙角躲在小刚身后,低声问:“你爸走了吗?”
小刚也低声说:“还没呢!”顿了顿又问:“对了,你今天的兵法背得了吗?”
林弈自信地回答:“放心吧,管家要是考我,我就背给他听就是了。”
小刚摸了摸林弈的头说:“好!”
便在此时,忽听得一个下人忙跑过去说:“不好了管家,有人找上门来了。”只见管家二话不说便要出去查看,只是正要动身便见到一群人拿着枪自大门闯入,见人便扣下扳机“突突”几下。
两个小孩躲在墙角未被发现,小刚双手按着林弈,便要哭泣也被小刚捂住了嘴。老管家一时躲避不及,也被子弹射中,吐血倒地。
小刚却听父亲挣扎着挤出一句话:“小刚,快带大人和……夫人走,快……”话音未落却已气绝身亡。
小刚凝视父亲的身子许久,看着一个个端着枪的人从他尸体上跨过,却不能哭出声来,又见一个个家中下人纷纷倒地。
天伯家中虽也配有枪支,但因仇家来势突然,未能做好防备,因此下人几乎全部丧命。小刚急忙奔向天伯和晴姨的书房,却不见了二人身影,两个小孩在躲避仇家追杀之中又不慎走散。
之后小刚在一隐蔽处寻到了天伯和晴姨,可惜却弄丢了林弈,因此不停自责:“大人,夫人,我……我把少爷弄丢了!”
仇家搜寻之下,未能找到天伯和晴姨,便直接将房屋烧了,小刚带着天伯和晴姨从狗洞里逃了出去,回头一望火势冲天。
小刚为二人寻得藏身之所,便又奋不顾身地冲向火场,欲要找到林弈将其带出,怎奈火势太大,寻到一半不得已才退了出来。
三人待火势减弱,又回到废墟中寻找,只是并未发现小孩烧焦的尸体,小刚才说:“大人,夫人,少爷也许还没事,只是暂时走丢了。”
于是三人便踏上了寻子之路,又因天伯同瑟伯相交甚好,仇家又找上了瑟伯一家,下人为了保全瑟伯和岚姨,便断后为二人寻得一线生机,却在这一逃之下,与自己的女儿失散。
之后瑟伯和岚姨在逃跑的路上,遇见了天伯、晴姨和小刚,因此三人这才走到了一起,兴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五人便一同行走天下寻儿觅女,一路上只带了奇轩币。
又因天伯和瑟伯为官多年,也有诸多朋友接济,因此还有不少盘缠,路途上小刚也学了很多本事,经商、计谋等尽皆通晓,又在多次激斗之中自通了一身的武艺,这才得以保全四老性命。
可能一切都自有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