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琪并不着急,随意坐在了身后的椅子里,静静等待着杨芯的下文。
许久,杨芯呼了口气才说:“一年前,我还在为了业绩努力工作着,我对我医学上的技术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且励志要做这所医院里业绩最优秀的。
只需要再有一次手术的机会,我就可以达到目标,但是我万万没想到,那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患者,都知道患者的病越重,接手的医生业绩能加的分也越多。
那患者的病很常见,但是要医治也有风险的。”
柳思琪眉头皱起,说:“这单被你接了?”
杨芯点点头:“没错,这单我接了!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在我接了之后,患者竟然提出要换主治医生。
还直接点名了要换成赵意青,可当时赵意青却极力推脱,他有理由,就是这病他治不了。”
柳思琪略感疑惑,问:“到底是什么病?”
“这个不是病。”杨芯淡淡地说:“而是毒,中毒者轻则失心癫狂,重则直接死亡,那人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我可以准确地告诉你,放眼王朝,只有我能解毒救人。”
“谁知院长却同意患者的要求了,但是赵医生救不了是事实。”
柳思琪在听着,也在思考着,心中震惊杨芯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但不是她关心的事,
于是问:“那后来呢?”
“后来赵医生知道我对这方面有研究,于是在医治期间总是来寻求我的帮助,但是我帮他了,业绩算他的,之后我什么都没有得到。”
杨芯刚开始说的时候还有愤怒,但渐渐变成了无奈的苦笑。
杨芯缓了缓,继续说:“后来,我在不经意间看到他两个在病房里私会,我更加确定了她提出来换成赵意青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喜欢赵意青。”
不知不觉,杨芯已经露出来了阴邪的笑容:“嘿嘿,她既然愿意为了爱情而抛弃自己的生命,那我不妨成全她,自那以后,我无时无刻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方法,为的就是除掉她。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柳思琪看着杨芯,沉默了许久才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个医生,要做的是救人,而非杀人。”
杨芯却是毫不退让:“‘医术’只是一个称号而已,别忘了,它的本质是一种手段。”
柳思琪完全没想到杨芯竟会这么回答,极力平复激动后才说:“那你觉得一个医者去杀人,就是对的吗?”
杨芯冷笑一声:“呵,对?这世上还有对错之分吗?”
柳思琪沉默,她身为奇轩王朝刑狱司首领,所见世事许多,此刻她也想了许多,仿佛这世间正是如此,却又不是。其间深意,不易言说。
见柳思琪沉默,杨芯继续说:“现在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还觉得她是无辜的吗?如果她无辜,那是不是我就该被伤害?那我就不无辜了吗?”
柳思琪身形一颤,她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似乎这种话不该是她说出来的,然而事实确实如此。与此同时,她也想到了有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这世上没有谁是无辜的,若说有,也是对这天地而言,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她不知道这句话是对是错,她想反驳,但却不知从何处反驳。
“这是五十万奇轩币的支票,不知道够不够?”杨芯见柳思琪不说话,只得打破沉寂,递给柳思琪一张支票。
柳思琪回过神来,接过支票,淡淡地说:“够了!”
说着转身正要离去,却听杨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
柳思琪停下身形,杨芯才说:“你是个杀手,你知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可以令人瞬间死亡,并且不留下伤口?”
闻言,柳思琪眉头一皱,却不见有所动作,只是淡淡地说:“杨医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杨芯思索片刻,才说:“你们的职业操守我也略有耳闻,所以我也知道你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柳思琪这才转过身来,见到杨芯那意味深长的微笑,柳思琪已经猜出了一二,却强行忍住心中的激动。
杨芯见柳思琪转过来,于是缓缓将不久前发现尸体的事说了出来,柳思琪听后心中已经确定了。但她也非普通人物,面上看去已是平静如水,丝毫看不出激动的心情,只是淡淡地说:“如此手法我确实没见过。”
“这样啊。”杨芯眼露失望,没再追问。
柳思琪见杨芯没有再说什么,于是直接站起身离去,出了医院后她加快了步伐,路上已不是那么淡定了。
凤衙占地广袤,不仅有高官首领的办公场所,还有万余士兵平时训练的宽阔场地。单说凤衙,其占地便已是凤城北部的三分之一,又能容下这么多人,可见凤衙之大,凤城之广。
林弈站在凤衙一处走廊上,此处正是庇荫之所,阳光照射不到。看着外面院子里,其面色上毫无波澜。只是偶有几缕烟雾自其口中吐出,让那平静如水的面色又增添了些许朦胧与神秘。
院中草木井然排列,人行通道纵横其间,有了绿叶的衬托,那草中几簇花便更鲜艳了许多,更有三两只蝴蝶停在花瓣上,细细品味着芳香。
在曾经浸泡于血腥味的凤城里,如此优雅安逸环境已然不多见。而正在观看此景的林弈,眼神清明,似是已经摒除了许多烦恼。他确实很珍惜这样的感觉。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惊动了院里的虫蝶,打破了原有的沉寂,林弈眉头微皱,看似颇为不悦,却未有所动作,吐烟的节奏依旧平缓有序。
过不多时,一道倩影出现在视线中,她快步向院里跑着,却是那久负盛名的凤衙一枝花的姚曼。林弈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人,其脚步略显沉重厚实,乃是一个男子,林弈正好奇时他已然走近,竟然是丰勇!此时丰勇边走边喊着:“姚曼,你等一下,等一下。”
只是姚曼不为所动,当看到丰勇手里的一大捧玫瑰花,林弈似乎明白了什么,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只见那丰勇几步闪身便追上了姚曼,迅速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急忙说:“你等等,你就给我个机会吧,最起码得让我走完流程。”
林弈刚好被院子的树挡住了,因此两人并没有看到。
姚曼脸色立刻难看:“流程?什么流程?难道还要进洞房?你别做梦了!”
丰勇闻言满脸尴尬,眼神略有闪躲,却是强忍住继续苦口婆心地说:“你别误会,我是说,最起码让我走完……走完表白的流程嘛你说是不是?”
姚曼立刻挣脱了胳膊,坚定地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还要怎样?就算你走完流程我也不会喜欢你!”
丰勇岂肯罢休:“我喜欢你是我的自由,你不能剥夺我的自由,我表白也是我的自由,你不能打断!”
嘎!
姚曼懵了,她还从没听过这么无理的说辞,就连角落里的林弈也不禁一愣,他也不知道这个丰勇哪里学来的这套。
姚曼想了想,此时正好无事,那姑且让他走完流程,之后再拒绝也一样,于是不耐烦地说:“好好好,抓紧,我忙着呢。”
闻言,丰勇却是开始纠结了起来,见他如此,姚曼白眼一翻,转身抬脚欲走,丰勇顿时慌了,连忙又拉住姚曼的胳膊,哭笑不得:“好好好,马上马上。”
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深呼吸了一下,这才鼓起勇气,站到了她面前,郑重看着姚曼的眼睛,缓缓说:“姚曼,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勇敢的女人,从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起,你就一直在我心里了,但那时候你我各为其主,我没有机会向你表达我的心意,可是如今不一样了,也许这是上天安排,让我有了这个机会,现在我要对你说,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姚曼一怔,却是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什么话。
在凤衙,她就一直是个性情豪爽的女子,而且在其他将军眼中更是脾气暴躁的女强人,别人对她一直都是敬而远之不敢招惹半分,也是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顷刻间脸颊竟是一片绯红,难掩娇羞,或许她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女儿身。
她看着丰勇递过来的玫瑰花,那花看去却是比院中的花还要鲜艳许多,愣神间竟是不由自主的接了过来,丰勇见状正欲展颜欢喜,却不料姚曼已然反应过来。只见她一把砸了玫瑰花,愤怒地说:“不愿意,我说了不会喜欢你的,哼!”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只留那失神的丰勇还在呆呆望着远去的背影。
林弈却是不动声色,犹如看戏剧一般,他正好奇来到凤衙这么多天却没看到丰勇,原来是追求幸福去了。
丰勇乃是久历生死的人,也不会因为表白失败而失魂落魄一蹶不振。不用片刻他便回过神来,喃喃自语着:“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边说着边捡起地上的花,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不巧的是,那个方向正是林弈之所在,才走了十几步,他便看到树后正站着一人,当下快步跑了过来:“林……林老大。”
林弈点点头,却不言语。
丰勇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那个……林老大,您站这里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声音平淡缓和,却令丰勇满脸尴尬,当下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了去。
这里的人,论岁数就是林弈最小,就连柳思琪都是比林弈大了两岁的人,丰勇更是年近三十,在比自己小的林弈面前“出师不利”,更是不知有何颜面了。
林弈自然知道此时丰勇的想法,只听他淡淡地说:“你喜欢,便去追求,不必在意我,只是切莫辜负了人家。”
丰勇闻言顿时如蒙大赦,心下也轻松了许多,便笑着说:“是是,林老大放心吧,不会辜负的。”
“嗯!”林弈点点头说:“忙去吧。”
丰勇知道林弈说的的“忙”就是让自己去准备下一波“进攻”,于是欣喜地应了一声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