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过去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张红翠忽然来护田队找杨珠珠。此时天气已经逐渐回暖,张红翠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毛衣,瞪着自行车站在小楼门前。
杨珠珠正在上面办公室,只一眼就看到门口的张红翠,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还真是她。于是,赶紧下来。
“稀客啊,翠翠姐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张红翠停好自行车,在杨珠珠跟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发现我有什么变化没有?”
杨珠珠笑道:“有啊,当然有啊,瘦了嘛。”
张红翠喜滋滋的点点头,原本她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吃了杨珠珠给的药,没成想第二天早上起来就发现皮肤变好了不好。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她发现皮肤一天比一天好,可把她高兴坏了。
昨天晚上她才吃了第三颗药,今天起来穿裤子的时候就发现裤子腰大了,到了不收腰就要掉的程度。就连她的家人都说她比以前好看很多了。
这不,她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杨珠珠显摆来了。
张红翠这次来不只是跟杨珠珠显摆的,其实她还有个事想要问杨珠珠。
“珠珠,你上次让我帮忙留意朱茜,怎么,你家准备跟她结亲?”张红翠坐在椅子上纠结了很久才咬着唇小心的问道。
杨珠珠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大方的承认道:“这不是前几天有个媒婆去我家么,介绍的就是这个朱茜。你也知道以我二哥如今的本事,想嫁给他的人不少,我们总得好好挑一个好的吧。朱茜正好跟你一个村,我就顺便问了问。不过你别误会,我本来就是打算给你送东西的,真的只是顺便。”
张红翠摆摆手,“嗨,我能误会什么。”随后她又不安的绞着手指头,问道,“那你二哥啥想法?”
杨珠珠盯着张红翠瞧,只把人看的满脸通红,她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感情张红翠是看上她二哥了。想想也是二哥有本事,人长得也不差,有人喜欢在正常不过了。
其实要是让她来选的话,她觉得张红翠比朱茜要好得多。张红翠是本地人,家里兄弟多,都是性情直爽的人,而且张家也不是压榨闺女的人家,正好相反张家跟她家一样都很宠女儿。如果跟张红翠结合至少不用担心要扶贫。而朱茜,她人没见过,不好评价,只是要彩礼这一条就不怎么让杨珠珠喜欢。更何况她家的情况,杨珠珠总担心朱茜是个伏地魔。
张红翠小时候也跟着老爷子学过一点拳脚功夫,这样她跟二哥杨锐也算是有共同爱好了。朱茜一个南方小姑娘也不知道跟二哥能不能谈得来。
张红翠被杨珠珠盯着,心里发虚,她不自在的说道:“怎,怎么这样看着我?”没有人知道张红翠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杨锐,只不过那时候小不懂事,等长大了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又总是怕自己这个样子配不上他。
那天,杨珠珠找她说的话,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头,等她仔细分析过之后,才明白,这不就是变相的相亲么。杨家如今没结婚的只有两个,杨锐还是哥哥,这对象是给谁说的,自然不言而喻。
想到杨锐要成家了,她心如刀割,这才病急乱投医吃了杨珠珠送的药丸子,同时为了减肥她这两天都刻意的吃的很少。
直到今天确定自己可以瘦下来,她才鼓起勇气找杨珠珠探底。
杨珠珠笑笑,一副‘我知道你小秘密’的样子。见张红翠羞恼的瞪了她一眼,她才轻咳一声,说道:“我二哥没什么想法,不过我看他并不是很积极的样子,大概也是看不上的吧。你知道我家虽然人口不少,可大家相处的都不错,大嫂在我家跟我妈另一个闺女一样。所以啊,我们就想找个跟大嫂一样,没太多心思的。朱茜那边,我们也担心她以后会过分补贴娘家。而且,她是南方人,也怕她跟咱们北方的思想不能一致。”
杨珠珠这话说的就相当直白了。
张红翠点点头,她的小心思被人看出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不过她还是说道:“珠珠,我承认我是对你二哥有想法,但是我绝对没有说谎骗你,朱茜的情况都是我听说的,没有诋毁她半分。”
杨珠珠笑道:“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我信你。咱们既然把话都说开了,还请翠翠姐以后帮我多打听一下朱茜。我知道这对翠翠姐来说不公平,可是我能想到的人也只有你了。”要拒绝别人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总不能因为一个猜测就把人打死。
张红翠点点头,帮助自己的心上人观察对象,这种滋味还真不好受。不过不管杨锐娶谁,她都希望对方幸福。
因着天气回暖,地里新一轮的灌溉就要开始了,因为要观察朱茜,张红翠特意让大队长给她分了个挑水的活。如今地里没有水井,灌溉全靠人力。不管是郭庄村还是何家坳灌溉都要去河边挑水。
因为浇水问题,两个村子都在地旁边挖了一个小河沟,这样只要先把水引到河沟里,在挑水就方便很多。
引水的时候杨珠珠还特意往对面郭庄村的方向看了一眼,张红翠隐晦的指了指身边的姑娘,无声的说这就是朱茜。隔着大河,杨珠珠打量了一下朱茜,忍不住皱眉。
小姑娘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长得很瘦弱,说句身材跟麻杆似的都不为过。她身上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衣裳,此时正认真的干着活。
朱茜给杨珠珠的第一印象就是瘦弱,风一吹都能跑似的,可偏偏人家能提动一大桶水。看着朱茜卖力的干活,杨珠珠不能说不动容。
杨珠珠偷偷转到杨抚琴干活的地方,捅了捅她娘,小声的说道:“妈,看到张红翠身边那个小姑娘没有?她就是朱茜。”
杨抚琴抬起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低下了头。不是说朱茜今年二十了,怎么看着跟十五六似的,媒人莫不是在骗她?不过那姑娘确实勤快。
等忙完灌溉,杨抚琴就去找媒人问了,确定人家姑娘确实是二十,不过因为吃的不好,所以看着弱小。
没搞错就行,杨抚琴回去就问了二儿子什么时候有空,先去见一见。
杨锐也知道这种事情躲不过,想了想就说了个时间出来。
按照当地的风俗,两人见面的地点在媒人家里,为了这次的事情,杨抚琴还专门去供销社买了糖果和瓜子表示看重。
梁萍萍那天正好上班就没跟着去,杨珠珠只能顶上跟着去了。
媒婆姓张,跟张红翠是本家,她这人平日里看到年轻姑娘小伙子就爱给人送亲。看到杨珠珠那会儿,她眼睛都直了,这真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姑娘。再一问,已经定亲了,她只道可惜。
几人还没说几句话,那边朱茜就来了。她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陪她来的是知青点年级稍大点的知青,这个知青已经嫁人了,由她充当女方的家人。
说实话两人进来看到杨珠珠心里一惊,她们一直听说杨家有个漂亮的姑娘,可是并没有在意,毕竟身为城里人,她们是骄傲的,她们认为再漂亮能漂亮到哪里去。再说朱茜虽然瘦弱,可也是她们知青点数得着的漂亮姑娘。
只是如今她们口中这个漂亮姑娘跟人家一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人家就是那天上的云,而朱茜则是那地底的泥。人家身上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新做的;而朱茜,为了这次相亲特意借了一身干净衣裳,只是毕竟是借的,就显得不是那么合身。
朱茜的内心很忐忑,原本她觉得自己身为城里人多少有些自信,可跟杨珠珠一比较,她感觉自己才是乡下土包子,人家才是正正经经的城里姑娘。朱茜以前听别人的话,听习惯了,这一次没人给她出主意,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站在那里绞着手指。
张媒婆呵呵一笑,站起来把朱茜拉到杨抚琴跟前,说道:“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朱茜,朝省人,爹娘都是工人,家里有两个弟弟,今年虚岁二十。她旁边的是咱知青点的大姐头,李知青。李知青跟朱知青一样,都是朝省人。朱茜,这是你杨家婶子,那个就是杨家的二儿子杨锐,你喊声杨二哥就成,这是杨家小妹,换做珠珠。”
朱茜小声的喊了声:“杨婶儿、杨二哥、珠珠妹妹。”她的声音很好听,跟百灵鸟似的清脆,听着让人舒服。
张媒婆很满意,她指着二人说道:“要不这样,朱茜你领着你杨二哥去西屋坐坐,说说话。”西屋正对着他们,打开窗户,两个人干什么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听不见两人说话。张媒婆让他们去西屋也是为两人着想。
这个时代对女子来说是严苛的,两人要是出去万一不成朱茜免不了被人说闲话,在家里就不同了,知道这事的就几个人,对朱茜的名声也好。
两个人去西屋说话,这边堂屋张媒婆就跟杨抚琴说朱茜的好话。什么干活勤快啊,脾气好啊,等等。
杨珠珠看着俩人一直在东拉西扯,忍不住问道:“张大娘,不知道朱茜打算要多少彩礼,我听说可是不低。”
说起这个,张媒婆的脸色就不好看,同来的李知青也是如此,不过她到底是媒婆会说话。只道:“彩礼嘛,大家你来我往好商量。而且朱茜可是城里人,有文化。”
杨珠珠并不买账,她道:“不管她以前是什么人,朱茜如今的户口可在郭庄村。至于您说的文化,我二哥高中毕业差点上了工农兵大学,不知道朱茜是?”
杨珠珠之所以这么咄咄逼人也是来之前说好的。这出来相亲总要有一个人唱红脸表达不满的,杨抚琴性格软绵,根本不是那种会为难人的,这个人就只好让杨珠珠来了。反正恶毒小姑子村里不少见,而杨珠珠已经定亲了,也不怕别人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