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另一帐篷里,陆辟被五花大绑在床上,颈部四肢都被锁上了铁链,大夫见荣宁走来,连忙起身行礼说道:“大人,此人受伤严重并有蛊虫,怕是需要很长时间。”
“蛊虫?”荣宁疑惑的问道。
“听闻拓跋契吹哨陆辟便发狂,老夫就有了此等怀疑,今日查看果真如此。”大夫低头说着,“蛊虫要些时日才能被取出,只是老夫疑惑这蛊虫从何而来。”
大夫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荣宁,见他在沉思便又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荣宁看着陆辟十分痛苦,皱着眉头说道:“尽快取出蛊虫,我要让他清醒过来。”
“哨子已经毁了,蛊虫还好办,只是陆辟似乎受了很大刺激,要是像原先一样怕是难。”大夫擦着汗,试探着说道。
荣宁点了点头,看了眼陆辟便离去了。
次日,江映雪抹上了胭脂,让苍白的脸颊变得红润,摸着哭肿的眼睛,微蹙着眉。
“小雪。”其其格如往常一般走入她的帐篷,已知昨日之事的其其格有些顾及,慢慢走到她的身边。
她拿出个热乎的鸡蛋,用手帕包起来,在江映雪眼边轻轻来回滚动着。
江映雪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道:“拓跋旸已经将事物处理好了吧。”
其其格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已经步入正轨了,小雪要去找他吧,他现在应该与首领们商量要事。”
过了一会儿,江映雪拿开其其格的手,说道:“好多了,我想去找一下他,有些事情需要问下。”
其其格听闻非要跟着去,一路上给她讲了不少充满奇迹的事情,江映雪心里明白,一直在旁边应和着。
拓跋旸正在与臣子将士商量着后续事情,两个被仆人带到旁边休息,听到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一位端着茶杯的女侍说道:“现在可汗可终于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了,漠北应该会归于平静了吧。”
“阿塔,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他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一位老妇说着,慢慢走过去。
江映雪听到老妇说的话,皱起眉头,她只想寻找柳青风,漠北之事更不想掺和,狨国军队也不该留在漠北了。
侍女领着两人进入拓跋旸的帐篷,沏上热茶后退下。
拓跋旸按着额心,轻啜了口茶,眼眸深邃的看着江映雪,动了动嘴唇还是未能说出口。
江映雪则紧盯着他,质问道:“柳青风与你的约定是什么。”
陆辟突然现身,拓跋契的诅咒,荣宁的父亲,漠北有太多秘密。她不想多管,只想立即将柳青风带出的兵先带回狨国,之后她会一直寻找柳青风,直到找到个结果之后。
拓跋旸放下手中的公文,起身走到江映雪面前,对其其格说道:“其其格,你先退下。”
其其格见江映雪正襟危坐,向她示意,便点头起身离去了。
出来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一下用力提远了,连忙追过去却听到帐篷有声音传出,声音有点耳熟。
其其格推开门帘,惊讶喊道:“崔三洵。”
帐篷里,拓跋旸拿出一封信,递给江映雪说道:“柳青风知道你可能在漠北,答应了崔三洵的条件,上面都写得比较明白。”
江映雪疑惑的接过信,渐渐眼睛睁大,惊讶的看着拓跋旸,没想到他竟然会把这些这些事情告诉她
信是崔三洵写给他的,记录着拓跋契是如何被迫放下可汗之位,以及当初老可汗暗中帮助荣家杀死了拓跋文。
江映雪惊出一片冷汗,却见拓跋旸神色自若,淡然的喝着茶。
老可汗当时野心勃勃,在狨国安插了不少人,有意向狨国进攻。但他提防儿子却万没想到,他也不过中年便早早患病去世,什么远大抱负都成了泡沫。柳青风以此为由,带兵来到漠北,之后一边寻找漠北首领与京城人士联系的证据,一边找寻并保护着她。
江映雪心中一痛,想起在身在牢中侍卫的态度转变,其其格可以自由出入,在刑场路上救下她的柳青风。
拓跋旸现在没有理由拿柳青风威胁狨国,只有他自己离开不想与她相见,可究竟是为何。
柳青风,你在哪里?
拓跋旸见她神色忽喜忽忧,主动解释道:“我不会强留你在这里,竟然柳青风与我互惠互利,狨国军队你带离便是。”
听到他这番话,江映雪回神说道:“拓跋旸,你为什么用老可汗安插已久的线人做交易,那不是更好的棋子吗?”
她现在已经确认柳青风还活着,只是有些原因不能与她相见。只是,柳青风答应为拓跋旸做推手,拓跋旸却将潜伏已久的线人卖出,怎么想都不合算。
拓跋旸闻言一笑,一身黑衣将他衬得格外神秘,眼中三分讽刺,带着十足的张扬,放下手中茶杯说道:“我爹放的人我可不敢用,他那么提防我甚至将调到边境,定不会让线人听命于我。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借柳青风的手除掉他们,也算卖了一个人情。”
线人万一被人发现,用来做文章向漠北刁难,必将挑起战争。漠北真正的内乱未平,实在不该再与狨国开战,否则两败俱伤,会让他人捡了便宜。
江映雪眼中闪过惊讶,拓跋旸假以时日定能成大事,怪不得老可汗如此忌惮。
接着,拓跋旸似乎想起什么,眼中一片阴沉。他沉声开口说道:“陆辟还是交给我比较好,没有柳青风你那边便无人能将他制服。”
江映雪一愣,缓缓开口说道:“恕我不能答应,他害柳青风跌落悬崖,我必须要问清楚一些事情。当然不会对他下杀手,我自然会想办法将他制服,可汗不必担忧出差错。”
拓跋旸还不知道荣宁的事情,否则荣宁必然出不了漠北,陆辟身上的蛊虫也许能告诉他们不少的信息。
拓跋旸张开嘴辩解,说道:“我并不是因为……”想到什么便轻抿起唇,见江映雪底气十足便不再强求什么。
江映雪出了帐篷,就见其其格一脸为难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彩云锦绣鞋发呆。
“怎么一直盯着你的鞋子,不喜欢?”江映雪向其其格笑着说道。
其其格被吓了一跳,见她狐疑的看着,连忙说道:“怎么会,这可是娘亲给我绣的,相当喜爱。只是,我……”
说着,其其格轻咬着下唇,不停的摆弄着两只小手,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江映雪并不想为难她,温声说道:“不能说便不必说了,不打紧的。”说完便拉着她向外走去。
其其格从她手中挣脱,低着头待在原地。
江映雪感觉到不对劲,第一次见她这般样子,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有事要说,别憋着了。”
其其格抬起头,眼眶发红,小声说道:“我见到崔三洵了,他……”
“他怎么了,快不行了吗?”江映雪看着她说道。崔三洵被陆辟打成重伤,之前攻打拓跋契也没去,其其格这般模样更让她肯定起来。
“啊,不是的。我在帐篷里见他在卧床养伤,他说你要离开漠北了,我很难过。”其其格连忙摆手解释着。
她突然扑倒江映雪的怀里,呜咽道:“其其格舍不得你,我就你一个知心朋友了。”
江映雪摸了摸她的头,哀叹一声。
宝音在拓跋契起兵时便被处死,其其格未能救她还大哭了一场,博桑拿着其其格的善良陷害她,真怕这样率真的其其格消失不见了。
江映雪想起柳青风那袭青衣,眼中生起薄薄水雾,他为何不愿找她,这不重要了。
她去寻柳青风便是。
江映雪给其其格抹去眼泪,温声说道:“我暂时不会离开漠北,我要找到柳青风带他一块回家。好了,傻姑娘别哭了。”
其其格止住了哭泣,绽开璀璨笑容,笑着说道:“太好了,我和你一块找柳青风,一定会找到的。”
江映雪点头,看着远处高耸的山峰,握紧手中的锦袋,暗暗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