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荣月觉得这几天船上的人大概口味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做的糕点都一股齁甜齁甜的味道,考虑到古代没有糖精这种东西,所以这糕点里面的含糖量应该是个很惊人的数字。
这在古代其实也是个富有的标志,除了花船这样财大气粗的地方,其他地方可能不会糖土一样的撒,就是华荣月总觉得这玩意吃会场尿糖。
华荣月在现代也是个口味偏重的北方人,结果来了古代后骤然就变成口味很淡的人。在现代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挑事,结果回古代发现有很多东西她都是不吃的——例如说这种齁甜齁甜的糕点,例如又肥又腻的肉。与其吃这种东西,她宁愿选择饿着,或者拿根黄瓜啃。
这就导致百草堂里的人一直以为她是个口味偏清淡的人。
但是有个人和她不同——她亲爱的室友。
易玲珑喜欢一切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如果她要是个现代人,大概就是全身上下粉扑扑,大花花,各种各样的玩偶堆一屋,一天一杯奶茶的那种小公举。可惜现在是古代,所以易玲珑就是个脾气暴躁,穿的大红大绿,每天各种各样齁甜齁甜的糕点往嘴里拼命塞的……小公举(?)。
华荣月胆战心惊的,她一直在努力克制易玲珑让她不要瞎吃,防止在这个没有胰岛素的年代吃出糖尿病来。
说来易玲珑喜欢吃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在她没死之前,她就非常喜欢吃糖,但是天易楼和花船上不同,在那里想吃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易楼里想穿大红大绿的衣服不是问题,但是吃的东西一直是大酒大肉的标配,全楼上下都这么吃,易玲珑本人也对这个方面有着近乎于执着的心,死活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喜欢吃甜食的事情,可能是穿漂亮衣服很养眼,但是喜欢吃糖只能显得幼稚?
所以她宁愿跟着一起一坛一坛的喝酒,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爱吃糖的事,尽管偶尔吃到甜食时会感动的泪流满面。
华荣月觉得易玲珑这几天简直就像是掉进油壶里的耗子一样,幸福的没边。
易玲珑说起来也是个挺可怜的人,然她自己的情商低也是一方面,不上辈子她活的虽然挺随心所欲的,但是随心所欲到了最后得到的反噬也是最厉害的。
冷不丁到了这么一个地方,每天不用她说,花船上的人就端来一堆漂亮衣服给她挑,还有一堆甜的齁死的糕点给她吃,易玲珑觉得特别开心。
不这些人为什么会这么惯着她呢?不应该啊,同一个时代,不应该是同一个剧本吗?华荣月往嘴里塞着糕点略微有些茫然的想到。
怎么换个地方,同样的性格,收获的反应却截然不同……这让她觉得有点茫然,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连焕回来后尝口盘子里面的糕点,又默默地放下,他的手仿佛都在颤抖。
一会,他转头对华荣月道,“他们怕不是又疯了。”
华荣月听了这话莫名的有些心虚,但是更让她心虚的还在后面。
“我打探了这么几天,发现他们老大真的是个妙人……喜欢穿五颜六色的衣服,说话细声细气的,如果不是我亲眼见,我真的以为这是个女人。”江连焕道,“你说这个人换了你是不是也能演?我记得你穿上女人的衣服也挺像个女人来着……”
华荣月一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连连摆手道,“不,不,不,别逗,我可不。”
她是真的觉得心虚,但是江连焕倒是真没那么多心思,他很坦坦荡荡的和华荣月分享着自己的想法。
“不,这件事真有可行度的。”江连焕道,“毕竟你比较让人放心,如果真的这个老大给弄下去,日后扶持个假的老大上去,说不定你上去了就真的没人会出来差别。”
华荣月在一边死鱼眼。
原来你还想把她弄死啊……能说说怎么个弄死法吗?
“对了,还有一件事。”江连焕突然道,“如果一段时间南溪山那边还是没什么进展的话,恐怕你要以易玲珑的身份去一趟。现在还不清楚南溪山那边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但是以你的身份,说不定可以吊出后面的人。”
……
六扇门这段日子人员来来回回的变动了很多,今天又来了几个新人。
他们来了这里刚刚熟悉一下环境,但是目前六扇门的人好像都很忙的样子,所以带领他们的前辈也都是很忙的样子,他们只来得及带着几个新人随意的走了走,告诉一下大概的注意事项,然后就告诉他们明天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准备去南溪山。
来之前他们倒是听说一些跟这个南溪山有关的事情,但是再具体的事情他们就不得而知了,对于江湖上的其他人来说,这里的局势朦胧的像是笼罩着一层雾,谁也不能把它的太明白。
“对了,你们如果要在这里长待下去,那记得小心一个人——花面。”前面走着的前辈一会突然转头来道。
“花面?那是谁?”新来的几个人满心疑惑,这个人外面可没有听说。
“他脸上总是戴着张花面面具,说话的声音就像女人一样。”旁边的一个前辈表情严肃的道,“不你们要是去南溪山的话倒是不一定能见到他……毕竟他不太像是会亲自去那里的人。”
“但这也不一定。”旁边一个笑起来有点痞气,长得挺帅的男生笑,“如果你们运气不好碰到了他们……那就直接跑就行,不用管其他的事情,反正以你们新人的身手也没办法对付的他——然,你们即使是跑也不一定能逃的他……”
他虽然长得挺帅的,但是笑容中带着丝说不出来的暗示,已经可以让这群进六扇门没多久的新人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花面?戴着张花面样子的面具?
虽然新人们大部分都被吓到了,但是还有少部分脑子十分活跃的新人,开始思考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前辈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湖上从未听见一个戴着花脸面具而且很出名的人,这就让人想起来这些日子六扇门对这边的严防死守,或许六扇门这些天以来这么忙碌就是因为这个人?
一时间这个花面在大家的脑海中都有个大致的形象,戏曲中花面其实是个奸诈狡猾的形象,就是俗称的大白脸。
这样的形象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什么好印象。
加上刚那些前辈们模糊不清的说法,更是让他们脑补出来了一个比较具体点的形象。
——一个掐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很尖锐,心狠奸诈,戴着花面面具,总是穿着花花的衣服,说不定还有些娘里娘气的男人。
六扇门的人经常和朝廷打交道的,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一个标准形象。
——宫里的太监们。
娘里娘气的,总是用白的吓人的脂粉脸涂抹的像要去唱戏一样,眉眼间也总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阴煞之气。
这么一想,这个画面简直是……太可怕。
在不能怪他们,只是古代最符合这个标准的就是宫里的太监们了。
要说他们脑补的形象其实和易玲珑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易玲珑却完全没有被别人喊做太监——对,他们喊她连太监都不如的那个人,这真的是个悲伤的故事。
“这个花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有些心思活络的新人就趁着没出发之前的这段时间去打听这个花面的事情,但是花面的事连江湖上还都没有传出来,六扇门恐怕也是凭借着自己力量查出来这些事情的,所以他们探听了半天,只能打听到秦淮河这边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一个由疯子们组成的团伙,而这个“花面”,正是他们的领导人。
——这可真是件大事啊。
几个新人互通消息,瞬间明白了六扇门这里为什么会围了这么多的人,疯子们组成的组织可大可小,但是看现在六扇门的态度和往这里加派的人数……恐怕这个组织绝对不是什么小组织。
新人们忐忑不安的睡了一宿,第二天准备起身去南溪山。
花船上的一间屋子里,华荣月正在挑选自己今天要穿什么衣服。她在心里面默默地说:“这件?”
……莫得反应。
好吧,估计是前两天穿过所以今天不想穿,最近这位大佬的口味是越来越叼啊。华荣月又默默地指向一件大黑绣金线的说:“这件?”
会,易玲珑似乎是傲娇的哼了一声。
华荣月认命的这件衣服换上,坐在镜子前开始涂抹起妆容。
在天易楼里的时候,易玲珑想画点什么妆,那真的是件鸡飞狗跳的事情。虽然后来下面的人都被她收拾的不敢说话。
但是她画妆的时候即使是前来端茶送水的侍女眼神里都带着一种怪怪的感觉,尽管她只是个普通不的侍女,所有人都有种怪怪的感觉。
所有人都把怪物的眼神遮掩的很好,但是易玲珑都能看得出来,她只是看一眼,就能猜出来对方在想些什么。
那些人都不她当成一个正常人待,她当成一个怪物。
……
但来了花船上之后,胭脂水粉简直可以人堆死好吗!
华荣月愤怒的想把水粉拍在桌子上,不科学啊!为什么你们对于一个大男人化妆这么接受良好,甚至还每天都送化妆品来啊!虽然她知道花船上什么都缺,但这玩意绝对不能缺。
但是这画风还是有些不对啊!
她看着满抽屉的胭脂水粉,和易玲珑又是一顿扯皮,最后终于画了个审美在线又很喜庆的妆容。
这简直快成为日常,本来华荣月想着这些人要是不送东西过来,她也就不用化,但是目前来这个想法还是落败。
华荣月觉得这帮疯子们真的不愧是疯子,有些东西他们接受的简直快到可怕……好像他们完全不用像正常人一样思考,待在这里的时间太长,华荣月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要变成一个疯子。
化完妆的华荣月坐在那里疯狂的对账本,对了一会门忽然被人敲响。
她说:“进来。”就有人走进来,手里还拽着两个小孩子。
这是这些日子经常发生的画面,华荣月也并不陌生。
进来的女人对华荣月轻声的说道,“他们爹娘没了,现在兄弟两个人正在被追杀……”
她并没有说太多,因为华荣月都懂。
两个小孩子略微有些紧张的着华荣月,彼此紧张的靠着,两双眼睛瞪得大大的。
可能他们还并不太懂事,但是凭直觉也意识到在这个人面前应该不可以吵闹,所以表现得都十分的乖巧。
这两个孩子的父母至少有一方是疯子,而且正在被追杀,否则不会被送到花船上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源源不断的有人要进花船上来。
有的是本人,有的是他们的亲戚,几乎都是类似于这种走投无路的状况。而他们来了之后,花船几乎都是无条件接收的。
华荣月低头轻轻的叹了口气,从旁边拿了块糕点,逗弄两个小孩子,“以后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啊?这里有很多姐姐陪你的啊。”
领他们进来的女人安静的着和往日一点都不同的华荣月。
两个小孩子终究还是懵懂年纪,被华荣月逗会,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可能是看华荣月长得好看,也可能是糕点很甜,反正他们最后稀里糊涂的就笑。
一会,他们被人带到另外一个地方安顿了下来。
……
“你们别的不用知道,就知道花面是个魔头就足够。”
六扇门那几个新人终于找到了那天对他们笑的那个痞帅痞帅的男孩子,向他打听有关于花面的事时,他却没有多说,只是对他们说这样一句话。
“疯子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躁,动,他们的血里就带着不干净的东西。”
“那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有人问道。
“很可怕。”那个男孩子沉默半天,也只是这么说道,“是个不应该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