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灵风离开灵墟门之后,巫少白就算是彻底交给方澈去照料了。
巫少白依依不舍地看着巫灵风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远处,接着抬头望向站在旁边的方澈,用小手抓紧了方澈的衣摆。
“暂时就留在这里跟我学习吧,”方澈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用令人安心的语气说,又问,“你师父有没有嘱咐你什么?”
“师父说,要听师父父的话。”巫少白笃定地说。
“那你就好好听我的话,”方澈说着捏了一下那软乎乎的脸,说完就往回走,“今天要去练习怎样调动灵力真火。”
“嗯!”巫少白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
萧怀瑾在林子里一边练剑一边等待,终于等到方澈和巫少白回来,立即就收起剑快步走了上去,唤了一声:“师尊!”
“有没有好好练剑?”方澈问萧怀瑾。
“徒儿一直都在认真地练剑。”萧怀瑾回答道。
方澈听了,走到一块巨大岩石后面,摸着岩石上稍嫌凌乱的剑痕,眉头微微皱起,问:“剑痕有些乱,练剑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心不在焉?”
萧怀瑾跟了过去,看见那岩石上的凌乱剑痕,根本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痕迹,立即解释道:“这不是徒儿留下的剑痕。”
“小小年纪,谎话说不得。”方澈摆出了严肃的表情。
说完又把巫少白放下,对他说:“你在这里陪你师兄学习。”
巫少白呆呆的不清楚状况,只抱着那个小丹炉乖巧地应了一声:“好。”
萧怀瑾自然是想要辩解,却在开口之前就对上了方澈眼尾的余光,他的话就这样停在了喉咙里,直到方澈转身走远了,他也没有解释清楚。
只有巫少白拉了拉萧怀瑾的衣袖,说:“师兄,给你果子。”
萧怀瑾回头看着站在身旁的小团子,看着他手里几颗晶绿的仙果,闻到了从仙果自然散发的香气。
“是师父父给的仙果。”巫少白补充道。
萧怀瑾拿过一颗果子,并未吃下而是放入袖中,接着就开始继续练剑。
巫少白则是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把没有吃完的仙果放进了小丹炉里,然后抱着小丹炉开始练习如何凝练灵力真火,他憋着小脸努力好久,才勉强凝练出一朵小小的白色火苗。
这个时候,一直隐藏的剑灵终于在远处悄悄地显现了身形——
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是晶蓝透彻的眼睛,耳廓像珊瑚一样精致,他的头发是海一样的颜色。
他穿着洁白整齐的衣服,小小的身影悄悄地躲在树后,两只小手攀着树干探头偷偷地看着远处,手肘后是微微颤动的透明晶莹的鱼鳍,而且,他的下身不是人形的双腿,而是和鲛人一样的荧蓝鱼尾。
这小鲛人一边偷看,一边甩甩鱼尾,这时他并非游在水中,而是悬在半空,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年纪似乎比巫少白要大那么一点,又比萧怀瑾小那么一点。
“被剑主讨厌了,活该。”他看到萧怀瑾和巫少白被方澈丢下,不禁用稚嫩的声音幸灾乐祸地嗤笑了一声。
然而还没等他继续幸灾乐祸下去,一个身影已经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未等他反应过来,就一把抓住他的双肋,像拎小孩一样将他拎了起来。
小剑灵一下惊吓,慌忙地挣扎转身,等他看清了面前的一双金瞳,发现是自己最为熟悉的气息之后,熟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东云,找到你了。”
小剑灵看着把自己拎起来的方澈,当即从惊吓变成了惊喜,而后挣扎着钻进了方澈的怀里,两只小手紧紧地抱了方澈,激动地唤了一声:“剑主!”
这小剑灵,正是那把方澈在北海捡到的剑——东云剑的剑灵。
东云剑是方澈曾经偶然在北海边上捡到的剑,剑上的纹理精致,剑身透澈如水,那是一把十分漂亮的剑。
漂亮归漂亮,实力也尚可,剑身却有些脆弱,所以方澈不常使用那把剑,不过这小剑灵总不肯和其他剑待在一处,从以前开始,小剑灵就总是像小尾巴一样缠着方澈,要跟着他四处历险。
方澈也算是习惯了被他跟着,之前去藏珍阁的时候发现他不见了还有些疑惑,不过也没有多在意,以为他只是过于无聊跑去别处玩了,后来才发现自己一直被偷偷地盯着。
“为什么躲在一旁偷看,之前又跑到哪里去了?”方澈一边问,一边捏了捏他的小脸。
剑灵没有实体,虽然可以化形,但如果真隐藏起来,不是刻意去找是不会发现的,所以今天方澈干脆把他引出来了。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躲起来的……”小剑灵一看方澈这表情,神色便仓皇了起来。
他以为方澈要责怪自己,于是冰蓝的眼睛泛起了微微水光,想要躲闪方澈的视线,他嘟哝着小嘴开始支支吾吾地解释,说话的时候,漂亮的晶蓝尾巴还心虚地甩了甩,甩出了一点点灵力所成的水光。
如果其他人不知道他是方澈的剑灵,肯定以为他只是一只漂亮的小鲛人。
而且和其他剑灵相比,东云剑的剑灵不但是外表,就连心性都要稚嫩很多。
说到一半,他更是眼泪汪汪地直接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委屈地埋怨道:“都怪剑主……我睡了百年,刚从剑中醒来就想去找你,结果你不但从人界带了一个徒弟回来……这次竟然又带了另一个徒弟回来……”
方澈刚才的语气还有些严肃,这下看到他哭得十分委屈,只好帮他擦了擦满脸的泪,把他放下来又帮他简单梳理了一下衣服上的皱褶,说:“我收徒弟,又不代表会不要你了。”
事实上因为东云剑和方澈都同为水属性,方澈用起这把剑的时候倒是相当顺手的,而其他暂时用不上的剑,他也一直让他的师弟帮忙珍藏着。
“真的吗?”小剑灵立即停下了哭声,眨了眨冰蓝的眼睛望着方澈。
“当然,”方澈说着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思忖片刻又问,“这段时间你都躲在天池里?”
“因为……因为那里有剑主的气息。”他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地回答说。
方澈在后山设下的结界过于慎密,就连剑灵都无法进入,这几百年来,小剑灵都只能远远地望着方澈沉睡的地方,直到结界解开之后,他才能够进入到那里去。
待在那里,他可以觉得方澈就在自己的身边。
方澈听到他这么说,一时也没想到要怎么回话,只好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发丝就像水一样清凉。
东云剑原本只是一把被丢弃在海边的普通的剑,小剑灵原本也不是剑灵,而是海中的一只小鲛人。
然而即便是海中也有不少分支和争斗,那时他仍幼小,一直生活在长辈的庇护下,在一次争斗中,他一族却不幸被灭,就连他这样的小鲛人也未能幸免于难……
后来他那虚弱的残魂飘散到海边,便恰好附在了一把废弃的剑上。
不知多少个日夜过去,海水的冲蚀冰冷入骨,那把剑渐渐有了灵识,残损的剑身也开始自我修复,渐渐有了仙剑的光彩……
他还记得当初方澈是怎样把他捡回去,是怎样帮他洗去剑上的泥沙,又是怎样在第一次见到他从剑上显现出来的形态时,用平易近人的语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有些怯意,但方澈的温蔼让经历过悲惨遭遇的他短暂地卸下了防备。
“东云。”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用稚嫩的声音缓缓地说出了自己身为鲛人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