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澈看巫灵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想要戳一下他的额头引回他的注意力，然而他刚动手，巫灵风就敏锐地回过神了。
“你想做什么？”巫灵风避开了方澈伸过来的指尖，眼神一如以往的清冷。
巫灵风作为神音门的掌门，平日里可没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至于方澈，那就是个凌驾于规矩之外的特例了。
“我忽然……”方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看到巫灵风这逗弄不得的模样，忽然就想起了以前说过要跟巫灵风学习音修的事情，于是装模作样地正了正表情，“巫灵风，我想学习音修的知识了，你可以指点一二？”
从前是心血来潮，现在也是心血来潮。
巫灵风自然记得从前答应过方澈的事，却没想到方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话题。
方澈确实是“全才”，但他的“全才”只涉及了修炼的四个基本方向，并没有涵盖到每个方向的每个细节，譬如在器修这个方向上，方澈是有所成就，但是他擅长剑修，却不擅长音修。
巫灵风看方澈这没有半点作为修真界翘楚的模样，一时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开玩笑，只好平静地反问：“你想学什么乐器？”
“我想想……”方澈听罢，认真地思考起来了。
对他这样一个从现代过来的人而言，想要优雅的话常见的乐器一般就是钢琴提琴这些，想要帅气的话那肯定要考虑摇滚类的乐器了……
但是这里并没有这些西式乐器，跟巫灵风提起的话，巫灵风肯定也会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二胡怎么样？”方澈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头绪，二胡可绝对是有名的中式乐器了。
“不合适，”巫灵风立即就否决掉了，“初初接触乐律的人难以掌握这种乐器。”
“你也太小瞧我了。”方澈倒也是一个擅于接受意见的人，他的不满只持续了片刻，就想起了巫灵风那把常用的古琴。
巫灵风身为神音门的掌门，并不使用刀剑，而是只凭一把琴就能横扫强敌。
“那我可不可以像你一样学琴？”方澈观察着巫灵风的神色，想看看学巫灵风最擅长的乐器会不会再被否掉。
然而这不经意的靠近，却让巫灵风一时失去了言语。
在这样的距离里，巫灵风能够接触到方澈的气息，能够看清那双金瞳里倒映的自己。
方澈还没等来巫灵风的回话，忽然一阵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他转过视线一看，看到他的大徒弟拽着那笨拙踉跄的小团子二徒弟，两个小身影匆忙地奔回来了。
“师尊！”萧怀瑾来到方澈的面前停下，当即松开小团子的手，又恭敬地唤了方澈一声。
方澈习惯地揉揉这大徒弟的头发，又望向旁边那小团子，看到那雪白衣服上有些脏污，那可爱的小脸上也沾染了灰土，小团子却仰着头用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方澈。
“怎么这么脏，你们去哪里玩闹了？”方澈弯身下去用指尖点了一下巫少白的鼻子，灵力就从方澈的指尖处扩散开来了……
他的灵力转眼间像个透明的气泡一样将巫少白包裹了起来，又把灰土脏污都隔绝到了气泡之外，而后只听“嘭”的一声细响，气泡碎了，脏污也没了。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清洁咒。
修士有灵力，可以做到很多凡人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周围没有水流，就是梳洗也可以简化很多。
巫少白年纪尚小，清洁咒也还没学好，不过他对这术法并不陌生，因为巫灵风平时就是这样帮他梳洗的。
这时的他又变回了干干净净的样子，浑身雪白，像颗棉花糖一样绵软可爱。
“给师父父……”小棉花糖稚嫩地开了口，然后小手伸进了那雪白的袖子里，可是那小手把东西拿出来了，却只有零零散散的七彩花瓣，因为刚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袖子里的仙花也摔碎了。
这七彩仙花本来很是漂亮，巫少白跑了好远才抓到飘飞的花，回来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是想把这花送给方澈，可他没想到仙花竟然被他不小心摔碎了，现在看到手里的花瓣，巫少白这小脸上的表情呆愣了好一会儿。
等呆愣过后，水灵灵的眼睛也湿润了，也不等人哄，眼泪就一颗颗地掉下来了，他刚才摔倒的时候都没有哭，现在却哭得不成样子，一边哭，还一边抽噎着声音说：“我想给师父父一朵花……可是花没了……”
表情十分委屈，声音也十分可怜。
巫灵风在一旁看着，想伸手把巫少白抱起来，他不擅长照顾孩子，所以哄人的话是不会说的，只会等巫少白哭累了自己停下来。
然而还没等巫灵风把巫少白抱起来，方澈就把那些零碎的花瓣接过去了。
“这朵花还在，”方澈对他说，“而且可以用来炼制丹药。”
“炼制丹药？”巫少白听到方澈这么说，哭泣的声音稍微停了下来，一双湿润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方澈。
巫少白在神音门的时候一直都跟着巫灵风学习音修的知识，对丹修的知识还十分陌生。
而方澈忽然想到，如果巫少白这足够纯粹稳定、能够细水长流的灵力用在丹修上，会不会别有一番作为？
“想不想物尽其用，学习怎样将这花朵炼制成上好的丹药？”方澈又问。
巫少白并不是十分明白方澈说的话，有些懵懵懂懂的，但还是信任地点了点头。
方澈看小团子答应了，一手将把他抱了起来，就往前走去。
巫灵风并没有异议，只是跟着方澈前去，他也想看看方澈要怎样教导这小团子。
而萧怀瑾沉默地在后跟上，刚才他远远看见方澈和巫灵风靠得那么近，立即就拽着小团子往回走，也不顾小团子在后笨拙踉跄的样子，这下他和小团子回来了，方澈却又被这小团子霸占了。
他看着方澈的背影，看着方澈这在风中步履轻逸的身影，总觉得要是他不看紧点，他的师尊迟早要和别人一起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