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始(1 / 1)

<那个……晏长初是个什么样的人?>

万千修士中,有一人这样发问,像在一片黑暗中亮起的无名白色字幕。

<啊,那位传说中的白发仙君吗?只远远见过一面,该怎么说……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杀伐果断又光风霁月,三界里一大半都是他的追随者和追求者。>

<听起来正是如传闻一般的人物啊。>

<不过太有魅力有时候也不太好,很容易出现危险的狂热追求者,总是有人想要强取豪夺,个人来说,我还是希望仙君安然无恙就最好了。>

<说起偏执狂热的追求者,仙君还真是很辛苦。>

<说到这个,最近都没有听到仙君的消息了,听说魔界那边有个白眼狼对仙君虎视眈眈的,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样说来……>

“这样说来,长初是在躲着我吗?”

一缕白发被执起,开口的正是被贴上了魔界白眼狼标签的现任魔尊,就着这个动作,他已与手中发丝的主人靠得极近。

那是一个过于亲密的举动。

指间的长发是浸了水的湿滑,男人的语调却腻得发寒,那些清透的液体也好似都变得粘稠了一样,要把人裹得密不透风、动弹不得。

被人从身后贴近的仙君神色淡淡,对于在自己沐浴时被忽然打扰的情境毫无心绪波动,只是从池水中起身,那缕被牵起的发丝也从他人的手中滑走,重新垂落下来。

没有得到回应,男人也没恼,跟着走出浴池的青年,说道:“我来吧。”

那声音轻柔,话语中却没有问询之意,话音未落,他已经着手起晏长初的穿衣打理。

有着冰蓝眼瞳的仙君垂眸,看着不属于自己的手在身上熟练地动作,从肩膀到腰间、从头顶到发尾,发丝的水珠都被魔尊用力量蒸发。

然后那双手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仙君的发色是雪白的,皮肤也是雪白的,在那样白的颈间,圈绕着的漆黑金属就对比鲜明,显眼无比。

男人的手抚摸上这极具束缚意味的自己的作品,张了张嘴。

“就算是在躲避我也没关系。”他说,触碰到项圈周围的皮肤时,眼周如烧着了一样发热,“反正……反正,你总是我的。”

那看起来像在发狠,又像极了自欺欺人。

“你是我的。”像是为了强调或者说服什么,这话又被重复了一遍。

摩挲着青年的喉颈,魔界现今的主人又扯着嘴角微笑起来,“啊,没错,你已经是我的了。”

这般自说自话,忽忧忽喜的样子倒有些疯癫之状。

—可是……

“可是……”脖子上的手忽然停顿,像又意识到什么。

—还不够。

“还不够。”倏然收回笑容的男人垂着眼低喃。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游移不定的目光隐隐发颤。

—也还远远不够。

“也还远远不够。”像在寻找什么。

然后他找到了。

眼前这个冷眼看着他的晏长初,如一尊冰雪铸成的神像,长发像冰雪、皮肤像冰雪、瞳眸像冰雪,就连神情和心脏,都像是冰雪。

莹白的、剔透的、澄然无物的,似无悲喜,也从来无动于衷。

仿若他不是受制于人的阶下囚,也没有被封印力量,而是与此无关的旁观者。

是九天云月,高挂天际,不染尘埃,无情无欲。

所以……

男人舔了舔唇,指尖抽搐,眼周的热意像已经灼烧到了喉咙和肺腑,干燥不已,沸腾不息。

“仙君啊……”魔尊看向那张美得惊心动魄也冷得惊心动魄的面容,“长初,再多给我一点吧。”

能够填满这份不安空洞的东西。

明月也好,冰雪也好,既然已经落到怀中,那也该看一眼这滚滚红尘、无边渴求。

只有我失魂落魄、执念丛生,完全不够。

所以要——拉下来。

以近似怀抱姿势相贴的两人倒在了地上,长发铺散交叠。

那双透彻蓝眸终于眼角泛红,潋滟水光中倒映出他的模样,徒劳又偏执、妄念痴缠。

滴答——

滴答、滴答……

殷红的液体落入水中,很快染红了整片池水,蜿蜒而来的鲜血在光滑地面上向四处流淌,汩汩不绝。

“啊……”

在整幅血迹斑驳四散、残酷绮丽画卷的中央,浑身浴血的仙君垂着头,发出叹息般的声音。

如若单论那静止的身形,看起来正像是受到某种触动而感叹,或是尚未从之前的境遇中回过神来。

可是发丝掩盖下的面貌却在阴影中散发出一种令人悚然的气氛,明明还是那张冰雕玉琢般精致无暇的脸,也无甚感情,偏偏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了。

“真是……”他开口,伸手抚上失去生息的魔尊的脸,语调和嘴角的弧度一同拔高,“不错的表情啊。”

男人的身体尚还有余温,神情已彻底停留在死前那一秒,喉间鲜血仍在微弱喷涌,正是□□脆利落的一剑封喉而死。

白发蓝眼的青年微微歪头,仿佛这一刻才知晓这个道理般,恍然道:“魔尊被划过喉咙,也会涌出这么多的血啊。”

【检测到目标人物,宿主晏长初已锁定。】

蓦然响起的声音打破了整个画面,晏长初收回了停在魔尊脸上的手。

而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无机质声音却还在继续。

【处理中……已成功绑定,即将投入惩罚世界,宿主晏长初将生生世世受疾病之苦,本系统作为监督,按例于惩罚开始前替宿主解答疑问,请提问。】

冰蓝眼瞳的仙君从满是鲜血的地上起身,伴随着这个动作,那染满了血红颜色的发尾也逐渐褪去血迹,恢复了原本的发色。

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从什么污浊中重生。

明明是造成了现今景象的元凶,反倒成了看起来唯一与现场格格不入的存在。

他甚至没有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只漫不经心道:“惩罚?”

【宿主杀害现任魔尊导致世界崩毁,是以派出本系统对宿主施行惩罚。】

“笑话,我鬼王杀得,妖主杀得,怎么偏就这魔界之尊杀不得?”

【宿主所杀之人为本位面之子,位面之子被毁,世界随即崩塌,此为灭世大罪。】

“你看,他死的时候,一样是流得这么多血,那血一样是鲜红温热的,与我、与其他人并无不同。”

【宿主所杀之人为本位面之子,位面之子被毁,世界随即崩塌,此为灭世大罪。】

自称系统的存在单调地重复上一个回答,显然并不能领会它所谓宿主的意思。

得到这样标准的意为通知而非解答的回复,青年脸上也未见怒意。

他只是甩了甩手中长剑,随着血珠的飞散滑落,开口道:“那是你们的规矩,不是我的。”

说完,大约是对这柄剑还是有哪里感到不满意,又随手扔掉了。

【宿主杀害现任魔尊导致世界崩毁,是以派……】

如上一刻之前重复的回答突然中止,仙君抬起的那张极具攻击与侵略性的精致容颜仿佛忽然出现在眼前,漂亮得几乎令人心生惧意。

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在电流缠绕中探入了本该不存在于此的系统的内部。

“找到你了。”他说。

系统是没有情感程序的,也没有痛感模拟,但声音图像是能够扫描收录的,它没有眼睛,但能看得见东西,也有计算分析的能力。

这张脸是美丽的,并且可以定义为极度美丽,包括这双手也是,整个人都是,在这一刻,是那种令人恐惧、疯狂的美丽。

那双手像扒开表皮内脏一样开始碾碎、撕毁,它似乎是被开了一个大洞。

程序与信息全部开始混乱,仍然能够安稳执行的寥寥无几,就连基础的画面扫描收集都无法稳定,眼前人的脸也像老旧电视的画面一样刮花闪屏,时而扭曲……

时而扭曲,可定义的形容是……

<那个……晏长初是个什么样的人?>

检索宿主时的线索信息在紊乱中忽然闪现,意外的清晰。

形容是……

<晏长初啊,他是—滋——

“是一个怪物哦。”

突如其来的话语停止了一切。

画面、声音、程序、信息……都重新稳定下来,只是在功能受损下得出的这句话,却无法被精准判断是来自何处,或者是众多信息在混乱中的嫁接。

“你来得可真恰到好处。”在一片世界毁灭后的虚无之中,白发的仙君这样说。

检测到宿主开口的系统回复:【是的,宿主?】

“我本还在想,要再找到魔尊那样的家伙必然很难,这个世界更是崩毁了。然后你就来了。”

青年眼角的那抹红渗出病态的愉悦,“你们的惩罚世界看起来真有趣,那么游戏也就可以继续了。”

“不对,不能说你们……”晏长初否定了自己片刻前的用词,纠正道:“你现在是我的了。”

是一个美丽的怪物。

先前未完的分析程序在此刻得出了结果,宿主的声音遥遥传来。

“走吧,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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