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车上,陈歌又跟小顾通了两次电话,确定红雨衣没有再回来后,他才松了口气。
“今晚的首要任务是将小顾安带回,东郊的事情以后慢慢处理。”
陈歌有自己的顾虑,出租车司机和小顾都是普通人,陈歌不想把他们牵连进来。
雨水击打在车窗上,模糊了视线,窗外乌云密布,感觉整片夜空都在向下坠落。
“天气预报就没准过,说是小雨,这都下多长时间了?”司机是个年轻人,看着跟陈歌差不多大,他聚精会神盯着前面的路,因为天气原因,他不敢有丝毫分心。
“一会到了地方,我去接个人,然后还坐的车回来。放心吧,不会让跑空车的。”陈歌收回目光。
“我倒不是担心车费。”司机没有回头:“有没有觉得今天这雨下的很邪门?越往东郊跑,雨就越大,马路被淹,我现在连马路牙子都看不见。”
“这有什么邪门的?是不是太敏感了?”陈歌轻声笑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些事说不清楚的。”司机指了指后视镜下面悬挂的佛珠:“我以前载过东郊的乘客,他们那边人很迷信,规矩很多。像什么家里有新生儿,男人回家要先在门口跺跺脚才能进屋;做梦梦见不好的东西,醒了要把枕头翻过来;晚上十二点以后接到电话,不要先开口;车祸现场,看见有奇怪的车子经过,千万别靠近等等。一开始我也不信这些东西,后来硬是被他们给说害怕了。”
路两边的灯光越来越暗,司机看着左右摆动的雨刷,有些紧张:“他们这边还有个最吓人的传说,下大雨的时候走夜路,很容易迷路,看着是往家的方向走,但实际上却越走越远,最后会来到一个完陌生的地方。”
“还有这事?”陈歌来了精神,很多都市怪谈的产生,其实都是有一定原因的,它们大多都和现实有关联,并非完是人编造。
“东郊虽然没发生过什么重大恶性案件,但是整个九江每年的失踪案,有五分之四都发生在东郊,这地方就跟会吃人一样。”
司机说的很邪乎,陈歌听完后也把司机的话记在了心里:“好好开车,真遇见什么怪事,我们就直接报警。”
“报警?”司机有点不适应陈歌跳跃性的思维:“也行吧,我就是好心给提个醒,以后最好不要一个人大半夜的往东郊跑,这地方比较荒……”
说到一半,司机突然闭上了嘴,他眯着眼看向前方,忽然急打方向盘!
出租车猛地变向,陈歌身体撞在了车门上,他没有说一句话,手伸进背包,果断按下了复读机开关。
车速减慢,司机大口大口喘着气,他额头被汗水浸湿。
“怎么回事?”
“刚才路中间好像站着一个人。”
“看错了吧?下着暴雨,周围黑成这样,谁会站到路中间去?”陈歌双手在背包里摸索,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
“不可能啊。”司机擦了擦额头的汗,朝旁边看了一眼,窗外是一片漆黑。
“那给我形容一下那人的长相?她是不是穿着一件红雨衣?”
“没穿雨衣,就是一团影子,可能真是我看错了吧。”司机揉了揉头,将后视镜上挂的佛珠取下来套在手腕上,然后又继续往前开。
“车速不要太快,东郊这边河流比较多,安第一。”陈歌不害怕厉鬼,他担心的是厉鬼对司机下手,如果车辆在高速行驶的时候司机出了意外,那他也要跟着送命。
沙沙的电流声在出租车内响起,窗外的雨滴似乎有意避开了出租车。
两人有惊无险来到东郊自来水厂,陈歌让司机在大门口等着,自己戴上雨衣帽子,打开车门,走入雨幕当中。
一下车,陈歌就莫名觉得压抑,看什么都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熟悉,仿佛这场景之前经历过,又或者曾在梦里梦到过。
身处暴雨当中,耳边雨滴坠落的声音却慢慢被剥离,陈歌轻轻皱起眉头,他拿出手机拨打小顾的电话。
铃音传入耳中,却没有人接听,雨越下越大,但是陈歌却听不见雨水落地的声音,耳边只剩下手机里的忙音。
他好像被世界孤立了一样,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视线当中仅仅只剩下自来水厂那扇破旧的门。
被风吹动,铁门摇晃,其中传出孩子的笑声和哭声,很多,很杂。
水坑上开始出现一个个小小的脚印,有什么东西从自来水厂里冲了出来,它们跑着、跳着,将陈歌围绕在中间。
身体僵硬,一段埋藏在心底的记忆慢慢浮现出来。
很小的时候,陈歌的父母曾嘱托他不要前往东郊,但是有次学校郊游,选定的地点正好在东郊。
在某个水库旁边游玩的时候,他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后来他在老师的陪同下穿过树林,在路的尽头看到了一座血红色的房子,那房子周围有很多孩子在玩闹嬉戏,他们或哭或笑,当时的场景就和现在一样。
“看来东郊绝大多数异常都和那间红房子有关,荔湾镇失控的门会不会也和红房子有关?”
脚印慢慢逼近,陈歌瞳孔缩小,可就算他拥有阴瞳依旧看不清楚那些东西。
“这些小鬼好像和周围的环境完融合在了一起。”
孩子的哭声和笑声由远及近,凑到了他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腿,然后慢慢的往他的身体上爬。
陈歌握紧了碎颅锤,在他准备将许音唤出的时候,身上那冰凉的感觉又消失了。
那些孩子哭喊着从他身上逃离,而就在同一时间,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陈歌……”
抬头看去,陈歌发现自来水厂里面立着一道人影,身高体型和自己差不多。
“是谁?”
“我?”那身影抬起双手,慢慢刺入自己胸口,从身体当中又拽出了一个小孩。
孩子面容模糊,和陈歌小时候有三四分相似,他脖颈歪曲,好像被人用力掐断了一样。
“我就是那个被杀死的孩子啊……”
“被我杀死?”陈歌拖着碎颅锤,沉思了半天:“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要不再过来点,让我仔细看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