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门是我推开的,现在是在我的世界当中。”
时间流逝的速度好像变慢了,随着高医生情绪出现变化,整片血色世界都受到了影响。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善与恶,也没有公平的对与错,甚至连所谓的罪与罚也不过是人为制定出的规则。”
高医生安静的站在原地,一根根血丝从他的身体当中冒出,绘成了一张张不同的人脸。
“我知道一定会以为我是在为自己开脱,可是当真正站在我的角度,会发现,我做的并没有错,或者说不能用简简单单的错来形容。”
“高医生,别再狡辩了,换作任何一个人过来,就算是我都不会去做如此疯狂的事情!”陈歌的碎颅锤已经抬起,他距离高医生非常近了:“世间万物本身就是相对的,有好就有坏,有善就有恶,区别只在于如何去选择,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何必再为自己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许音和熊青的战斗落入下风,门楠远远不是高医生妻子的对手,看似势均力敌的局面在几分钟之后就会面崩盘,陈歌想要破局,就必须要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先解决掉高医生,这时候任何的心慈手软都会把自己拖入深渊,他可不想自己死后,灵魂还落入一个疯子手中,日夜被折磨。
血雨飘落,击打在身上,高医生认真听完了陈歌的话。
他看着已经抡砸向自己的铁锤,目光中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还是不理解这个世界的本质,这世界是由人构成的,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不相同。如所说,倘若世间万物都是相对的,与善相对的是恶,与好相对的是坏,那告诉我,与人相对的是什么?”
“与人相对的?”陈歌的心咯噔一跳,这句话他之前在某个地方听到过,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碎颅锤已经快要落到身上,带起的风蹭着脸疼,但高医生却依旧没有躲闪,他望着陈歌,眼里却好像包含着一个世界。
陈歌脑海中隐约想起了什么,他似乎跟人在某个地方有过类似的对话:“与人相对的是兽,是怪,或者是鬼。”
“都不对,我研究了数年的人,最后发现如果非要找出一个和人相对的东西,那其实应该是神。”
血丝密布,一滴鲜红的血,自内而外出现在高医生的白大褂上。如同一朵绽放的彼岸花,在那象征着救赎和生命的外衣上飞速蔓延。
“我这五六年来,几乎每晚都与尸体相伴,呆在这地下尸库当中,搭建属于自己的世界,慢慢的,我忘记了人的意义,甚至忘记了自己也是一个人。”
“我见过数以千计的患者,看到过他们每个人眼中不同的世界,或扭曲,或怪诞,或苍白,我一直在思考,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他们,究竟还能不能称之为人?”
“或者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所有不正常的人,他们就是各自世界的神。”
这句话说完,高医生的白大褂彻底被染红,他成了一位穿着红衣的医生。
“这是我的世界,我是这里的神,人又如何能够跟神对抗?”
碎颅锤砸到了高医生头顶,仔细看的话能发现,锤头只是触碰到了他的头发,压弯了几根发丝而已。
陈歌用尽了部力气,但碎颅锤就是无法再向下哪怕一毫米。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说过,从进入门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输了。”一身血衣的高医生露出了和以往完不同的一面,他双眸深处燃烧着血红色火焰,无数的负面情绪堆积在他心灵深处。
绝望、愤怒、厌恶、痛苦,他的身体似乎和整片血色世界连接,而这门后世界的所有苦难都被他一人承受。
如果说门后世界是推门人无法摆脱的一个噩梦,那高医生就是生生将这个噩梦吞进了肚子里的人。
他背负了所有灾厄,疯狂到了极致。
“陈歌,留下来吧,会成为我最好的帮手,我会将身上的病部治好。”
高医生身上的红衣似乎代表着整片血肉构成的世界,那上面隐约能看到无数的亡魂在哀嚎,也不知道这个疯子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用怪谈协会的所有成员来换取一个,这是一场豪赌。”手指抓住碎颅锤,锤头上的血丝和高医生红衣上的血丝接触,慢慢被吞噬:“不要挣扎了,永远的留下来吧!”
高医生眼底的负面情绪已经快要溢出,整个人在失控的边缘,他抬手抓向陈歌,似乎是准备摘掉陈歌的心脏。
指尖仿佛利刃,轻松剖开了陈歌的皮肤,他没有感到疼痛,只是心头感到一丝凉意。
高医生速度太快了,毫无征兆,一上来就下了死手,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胸口好像被冻结,而在这个时候,高医生忽然停手了。
他目光中的诧异一闪而过:“想要帮他?”
听到高医生的声音,陈歌才低头看去,一个丑陋到了极点,整张脸都被刮花的人偶挡在了陈歌和高医生中间,它的身体已经被刺穿,拼命想要挣脱,但是身上的几根黑发牢牢束缚住了它,让它动弹不得。
这人偶是张雅用第三病栋外号魔鬼的那个病人做成的,因为是张雅赠送,所以陈歌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这次竟然派上了用场,这人偶似乎可以替他挡一次灾。
“又有什么用呢?”高医生完忽视了人偶,指尖连同它一起刺穿。
绑在人偶上的黑发一根根崩断,每崩断一根头发,陈歌身后的影子就会出现一点变化。
高医生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有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他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陈歌!
眼前这个年轻人带给他一种无法形容的危险感觉,更恐怖的是这种感觉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烈。
人偶的身体被高医生生生刺透,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陈歌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