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昏迷多日的凌秀终于悠悠转醒。
一睁眼,便见一袭白衣的男人撑着头守在床边。
这个角度，她望着的是他的侧脸。清雅出尘的面容让她出神，不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师父……”
逍遥子睁开眼,眸中含笑：“醒了？”
他这一出声，似乎惊醒了梦中人。凌秀视线落在他的眉心，原本朦胧的凤眼瞬间清明。
“嗯。”凌秀起身。明明力竭导致多日昏迷,但醒来后身体却无任何异样。除了因躺了太久,觉得骨头有些酸软之外,就有一件事非常严重！
“咻！”
床上的少女披头散发，只着了身浅色的内衬就窜出了院子。
守在院中的女影卫大喜过望：“主子，您……”
她话还未说完,公主殿下已经再度不见。只能远远地听到她响彻院子的一声——“谢娘！！！救命啊——快饿出人命了！！！”
秀儿抱住饥肠辘辘的肚子直窜厨房。
今日的午饭是江南的特色小炒，搭配饱满香甜的大米饭。
化身为饿鬼的凌秀眼珠子都快绿了,夺了大厨的勺子就对还在锅里熬着的排骨下手。
“锵！”
另一把大勺挡住了公主殿下的进食，她凶狠地一抬脸,对上的是谢娘风情万种的双眸。
“小主子刚醒，怎么能直接吃这么不好克化的肉食？”
“喏——”谢娘一抬下巴,遥遥指了指远处的灶台。那一口大锅里,金黄透亮，满满一锅的……小米粥。
“一个时辰前就熬上了。去吃吧。”
凌秀？
凌秀：“……qaq”
——她想吃肉。
可惜，江南别院中谢娘和林伯都是比金字塔顶尖还要顶尖的大boss,如同蝙蝠大侠中的管家侠一样的存在。谢娘掌握一大家子的吃食大权，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坐在小板凳上缩在角落里的公主殿下捧着一碗啥都不加的小米粥,闻着各种菜香不由得落下感动的泪水。
——她想丹儿了。
又乖，又听话。还会做好吃的！
醒来后，公主殿下喝了一整天的小米粥，嘴巴都快淡出鸟来。瞅着池塘养着的锦鲤,都不自觉地流口水。
最后，还是逍遥大佬看不得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给她端了一碗清淡的鸡汤作为宵夜。
闻着香喷喷的鸡汤，凌秀口齿生津。一手抄起碗“吨吨吨”像喝大酒一样灌了进去。
这般吃法，跟猪八戒吞人参果一样没尝出个滋味儿。一碗鸡汤干掉，凌秀意犹未尽地咂咂嘴，不满足地皱皱眉：“怎么连个肉末都没有。”
——回味还有股子药味儿。
“你啊，有得喝就不错了。”逍遥大佬伸手一弹她的额角。
“过来，陪我下一局。”他先至棋盘旁落座。
凌秀捂着额头，再见他十分自然地使唤，心里划过一道莫名的熟悉感。她深深地望了望逍遥子一眼，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过去和他下了一局棋。
出乎意料地，凌秀这次赢了。
旗袍中央逍遥子的白字被她吃的一个不留，只余黑子包围圈外头的角落的白字幸存。
“不错。”这个出尘似仙的男人一勾唇角，其实夸奖。
凌秀瞥了眼他放海一样的，毫无目的地落在棋盘边缘的白子。那些白子离得黑子老远，似乎根本无意参与中间局势的厮杀，只在局外远远旁观。
“你……要走了？”冷不丁地，凌秀冒出这么一句。
莫名地，她觉得逍遥子就像那剩下的白子。不仅远远旁观，现在还要脱离棋盘。
“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当日凌秀一剑破云，把空间缝隙都劈了出来。若不是他出手，估计她当场就要破碎虚空。而这到底是武侠世界，此界天道能给凌秀开出顶级外挂，随她折腾。却容不得逍遥子这位大佬。
凌秀就算把天捅了个窟窿，也是武侠体系。但逍遥大佬却用了超乎这个世界的手段。天道能容忍这一个二个的披着马甲偷渡过来，却万万受不得这几位大佬施展神通。
通俗易懂地说——还是逍遥大佬画风不符。武侠、修仙不能兼容。
凌秀在问出这句话时，她心中就有了答案。现在逍遥子又直白地回了自己。
最终，她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再问。因为已是多余。
撇开心中的无尽疑问，她瞅见这人身上穿着的他们初见时的白袍，跳到另一个话题：“许久未见你穿白衣了。”
她的语气很轻，似乎带着怀恋。一瞬不瞬地望着对面的人，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逍遥子也同她一样支桌，以手托着下巴。
两人的距离不近不远，凌秀却没听到她想要的答案。
因为，逍遥大佬他说：“近年来，冒出的小子们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穿白衣，我自是不想撞衫的。”
他已经习惯一身白衣，后来记忆渐渐复苏，再见她时就潜意识地换了旁的颜色。至于现在为什么又换回来……自然是没那个必要了。
真正的理由，凌秀差不多猜到了。可还是被逍遥大佬的一番胡扯堵住了嘴。
凌秀：“……”
——可以，你强！
公主殿下心里哼了一声，面上却是眼珠一转，歪头道：“既然如此，走之前帮我个忙吧？”
对于宝贝徒弟的请求，逍遥大佬自是予给予求：“你说。”
“嘿嘿……”凌秀嘿嘿一笑，似是憋着坏水儿。她一翻手，从系统空间里掏出自己早就让小系统兑换好的东西，拍在桌上。
那是两对圆滚滚、滑溜溜，栩栩如生的……眼珠子！！！
逍遥大佬：“？？？”
凌秀：“帮我给人换双眼睛。”
“……”
凌秀花了大价钱让系统兑了两对眼球。是为谁，应该不用特意说明了。
这眼球的由来据小系统说，是在一个星际位面的大佬手里换来的。换上后连接眼部神经，花满楼，原随云都是她的朋友。她也不能厚此薄彼。
花满楼热爱生活，敬畏生命。自然是接受不了用活人的眼睛来换自己的光明。哪怕是牢里的死囚，他也不会同意。
而原随云呢？
咱们的原少庄主自然不会介意这点的，不然也不会已经换了一次。只是，凌秀也不知道换人眼是不是真的还有保质期。但她觉着，原随云估计受不了那二次打击。瞧瞧金九龄绣瞎子的那事儿就知道了，反应可比花满楼还大。
至于兑换眼球所花费的玉石嘛……反正花家跟无争山庄都是不差钱的。
于是，公主殿下醒来的第二日，就先后给花满楼和原随云发了帖子。
帖子上写的是请他喝酒，原少庄主也以为是凌秀邀两人小聚。还特意带了西北的烈酒来。喝上一口通体舒透，活血暖身。对不喜冬日的凌秀最适合不过。
公主殿下接过酒，眉开眼笑地告诉他：“难为你还特意带酒来。正好——我也给你准备了个惊喜。”
“哦？”原少庄主饶有兴致，“不知秀儿要送我什么好东西？”
“你过来点儿，我告诉你。”她的笑容扩大，宛如忽悠小红帽的狼外婆。
原随云不疑有他，毫无防备地走近……
“嗙！”
凌秀剑身一横，直接把人拍晕。
一旁的花满楼摇头一叹，也不知道她这么折腾到底为了啥。
“秀儿，你一片好心，为何不与原兄直说？”
凌秀手里拎着人，耸耸肩膀：“要是直接告诉他，那也不叫惊喜了啊。”
再者，原随云已经是换过一次眼睛的人，却又再度失明。谁知道他得知此事是个什么心情？
换眼肯定是还要换的，但未免不会因之前的经历患得患失。
公主殿下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但对朋友看得还是很准的。原随云虽然跟花满楼一样好脾气，看起来温润如玉的样子，可他却没花满楼看得开。从他竭力去寻逍遥派的踪迹就能看出一点，他对双眼的在意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多得多。而且，几次近距离接触下来，凌秀发现这人心眼不大，心思不少却总一个人憋着不说。这样的人，最爱钻牛角尖儿。
“行了，人齐了。”凌秀把原随云放在榻上，甩了甩手。
“花满楼，你也躺上去吧。一会儿会让你们吸入麻沸散，你就当睡一觉。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啦。”
花满楼握着手中凌秀给他的“眼珠子”略微迟疑。他倒不是会觉得凌秀诓自己，而是考虑地跟周全。
“一起为我们换眼，会不会太劳累神医？”
“不如分开，我再等几日。”失明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如今有了重见光明的希望，不在乎再多等些天。
凌秀把人按在榻上坐下，让他安心：“放心，他可是我……反正，不过是换双眼睛，这对他来说根本小事一桩。”
要不是凌秀怕自己下手控制不住力度，她都想自己上了。左右不过是把原来的眼睛取出，再把坏死的神经割去、止血。那双黑科技眼球会自动连接神经，直接塞进去就行了。
“你别握着了，挺贵的呢。”凌秀把花满楼手里的“眼珠”夺了过来。要不是为了让花满楼安心，她才不给他摸，还得重新消毒。
花满楼：“……秀儿，我看还是……”
“嗙！”
凌秀一个手刀把人敲晕，把人放躺。
“唉，到头来还是得动手。早知道也不跟你说了。”公主殿下念叨着，退出特意空出来的“手术室”，把人交给逍遥大佬。
逍遥大佬的动作很快，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人便出来了。
凌秀：“好了？”
逍遥子：“好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轻笑一声：“走了。”
“……嗯。”
如此简短的对话，根本不像是告别。
白袍与红衣半身而过，面色一直很平静的她蓦然回身，抓住了他的袖角。
“师父……”
逍遥子脚步一顿，回头一笑：“……认出来了？”
凌秀高高昂首，转了转眼珠，梗着脖子道：“您这平日里的白衣都换上，就差眉间点上那颗红痣了。这我要是还认不出来，不是傻子吗！”
最关键的是——她认出了他的眼睛。
师父看她的眼神，从来都是与常人不一样的。虽然她辩不清楚里面的含义，但不妨碍她能一眼认出。
师尊大人叹了口气，把强忍着不掉泪的徒弟弟拥在怀中。
“幼时你过得辛苦，为师一直期望你活得恣意畅快，如同骄阳一般鲜活耀眼。”
“如今你降于凡世，重塑根骨，本想着以此一补上一世的遗憾。谁知你竟放开了天性，未免太过活泼了些。”
他的语气好笑又无奈，惹得凌秀无声地吐吐舌头。
其实这才哪到哪？人在江湖荡，怎能不起浪？
“罢了。”他伸手抚去徒弟眼角的泪花，轻声道：“你的路还很长，不要忘记初心。”
“为师在家等你回来。”
看来这是不得不走了，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凌秀才半不情愿地点点头：“……行吧。”
再度揉了揉徒弟弟的额头，临行前的师尊大人特地嘱咐了一句：“好好修炼，不要总是胡闹。”
秀儿？
秀儿选择不说话。
不浪是不可能不浪的！
重生一世，人在江湖。若不搞事，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身为师父，哪里不清楚自家徒弟的心思？
逍遥大佬深深地看她一眼，准备一齐回头再算。
师尊大人饱含深意的眼神让凌秀压力山大，强撑着笑容把人送走。
看着眼前的人化作白光消失，她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艹！吓死爷了！”
“我师父怎么会一声不响地下界？幸好我没太造作！”不然绝对又要罚她抄丹方了！
默默旁观的小系统：【……】
——秀儿，我觉得主人他已经在给你定次数了。
凌秀：……
不，我不听！
……
送走师尊大人，凌秀也没闲着。
重见光明，恍若身置梦中的原随云足足缓了一天，平复心境。
待半月恢复期过后，两人复明的消息传开，花家同原家上门致谢时，她本人却已不在江南了。
京城，六扇门总部的天牢中。
“殿下，圣上的意思是，让您看着处理。”
“你看……”
瞅着牢房里好吃好喝的少林方丈玄慈，武当长老木道人，华山掌门枯梅师太，公主殿下扯扯嘴角，哼笑一声：“这还用问？”
“他们误信小人，劫杀我大庆郡主夫妇。万幸两人相安无事，算是情有可原，从轻发落。”
“这……”总管有些诧异，看公主殿下的面色，不像是准备就这么轻轻揭过的样子啊。
果然，凌秀话锋一转，双臂环抱：“但他们所作所为皆是事实，我把此事昭告天下，上门讨个说法不过分吧？”
说着，她的声音沉了下来：“通知各门各派。”
“想要人？可以！”
“让他们拿钱来赎！！！”
作者有话要说： 没忍住扒了师父马甲后……
秀儿：我当时害怕极了！
上一章就是表明秀儿穿越的前因后果啦，还有就是点名cp是谁，然后好安排他杀青【捂脸】
本来要砍的，但还要埋个线，关于秀儿对感情的看法。
剧透一下：都是为了后面的某一场撕逼不突兀，瞅瞅我把秀儿爹妈都给捏成啥奇葩了【笑哭】
，感谢在2020-11-2123:58:15~2020-11-2222:5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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