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之中,月色朦胧,寂静之地清冷异常,偶尔可见空气中飘着光幽幽的磷火。
徐帆拿着不灭星核出神,他想林秋歌了,特别特别想,想得发慌,想得愧疚,想得迷茫。
她能原谅自己吗?这么多女人,这么花心,怎么去见她,怎么面对。
惆怅万千,想着想着抽起烟来,想着想着饮起了酒。当一个人沉浸在某件事中时,时间过得总是那么快。
天亮了,墓园零星有人前来,见到徐帆特意见礼,他礼貌地回礼,平易近人。
又花了一上午,分别祭拜了魅姬、李元辰、宁邪皇,还有唐韵忆。他也是想到林秋歌才记起一件无比重要的事,忘了问世界元灵如何让人复活。
心中万分自责,怎么就给忘了,真是太自私了,居然只顾问自己的问题。不过以后再找元灵问吧,如果真有办法,宁邪皇和师傅他们也有救了。
回到宫主殿,菲雅从房间里出来了。
“主人,妍心姐姐醒了,但情绪好像不太对。”
“不太对?”
徐帆带着疑惑推门走了进去。
穿过悬挂的轻纱幕帘,一张哭得花容满面的脸看了过来。
“妍心,你怎么了?”
西门妍心神色一怔,愣愣地看着他咬紧了嘴唇。
第一次见她哭,徐帆连忙坐到床边。
“妍心,你到底怎么了?”
西门妍心更加难过,终究还是没忍住,起身抱住他哭出了声。
“呜呜呜……”。
很小声,很压抑,很伤心,还有许多许多说不明的情绪。
徐帆没有再问,紧紧抱着她,知道她肯定经历了不可想象的事,否则个性坚强的西门妍心怎么会哭。
“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轻声安慰,温柔又疼惜的语气能将人融化,西门妍心泪水更加汹涌了。
过了许久,情绪渐渐稳定,她靠在他肩膀上发呆。
自己一生改变了多少次?小时候最初的善良,到被娘亲抛弃的绝望痴傻,再到蛮横傲娇,再到冰冷无情,最后像个凡人一样动了情。
“对不起。”
突然道歉,西门妍心决定了一件事。
徐帆:“该道歉的是我,让你遭受危险。”
“不要总往自己身上揽。”西门妍心气道。
徐帆:“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这是最大的失责。”
西门妍心眼睛又红了,这就是他的不一样,这就是让自己沦陷的原因,自从遇见他很难控制自己,被他身上的独特魅力深深吸引。
“帆,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很完美?”
“第一次见的时候并不是,后来爱上你了,你当然很完美。”
果然是不一样的回答,他不是只在乎自己的外貌,西门妍心非常欣慰开心。
“我们分开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魔念侵入我的识海,和心魔一起攻击我。”
“你有心魔了?”徐帆一怔,他知道西门妍心修炼的并非魔功,原本并没有心魔的。
西门妍心:“嗯,之前修炼时突然出现的。”
“你战胜它了吗?”徐帆和她分开,轻轻用手拭掉她的眼泪。
“嗯,我……”。
西门妍心欲言又止。
徐帆:“没事,不管幻境里做了什么,都没关系,不要想太多。”
“是她救了我。”西门妍心眨眨大眼睛。
徐帆也跟着眨了眨,忽然间反应过来,“萧栩吗?”
西门妍心重重点头,目光非常复杂。
“那个地方很奇怪,原本什么都没有,但只要一动用真元,魔火就凭空出现,十分厉害,怎么都无法扑灭。
我没有去管,用法宝顶着火焰找你,可没想到火越烧越大,变成了火海,我只好停下抵抗。后来真元耗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她找到了我。”
徐帆:“然后救了你。”
“嗯,就是因为我,她才被烧成那样,她说……我在你眼里是完美的,不能受到伤害。”
西门妍心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两人真元都耗尽了,萧栩就拼命用身体护住自己,紧紧把自己抱在怀里。
“她为什么要那样做?我死了不是对她更好
吗?这样就不会再有人阻挡她得到你了。”
“萧栩……”。
徐帆紧紧皱起眉头,原来是她救了妍心。
“她当时吸走了所有魔念,她……好像……不想活了。”
西门妍心说不下去了,再次抱紧徐帆,被一个自己讨厌的人舍命相救,她真的无法不动容。
“萧栩。”
徐帆深深地吸了口气,谢谢,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妍心。
“我们怎么办?”
“答谢她,竭尽所能。”
“怎么答谢?她想要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徐帆:“……唉,我当然清楚。”
“帆,你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一点喜欢她?”西门妍心认真道。
“这是原则问题,我们用其他办法答谢她。”
“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
徐帆再次皱眉,他是个人,更是个男人,别说萧栩了,当初躺在地上哭的田舒,还有苦等自己的冯忧,她们的心意,她们的痴情,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现在算是了结了两段,但那都是没发生关系的,像萧栩和冷若曦,他对她们的感觉重得多。
“没有,没有一点喜欢。”
他说谎了,刹那间的犹豫便做出回答。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西门妍心用手捧住他的脸。
“我不喜欢萧栩。”
妍心,对不起,原谅我。
西门妍心笑了,心里又苦涩又高兴,她看明白了。
“我可以接受她。”
徐帆:“你在说什么胡话,要把我分给别的女人吗?”
西门妍心无比认真道:“她救了莹儿救了我,我愿意。”
徐帆直视她,自己是应该感动吗?开心吗?还是假装生气?都不要。
凑近,突然偷袭,吻住她苍白的嘴唇。
“唔!!”
西门妍心一惊,心肝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怎么这样……哦,我明白了,他很高兴吧,同意了吗?”
“哥,萧姐姐醒了。”
徐莹的声音忽然响起,徐帆松开西门妍心道:“这件
事交给我吧,你别想太多,也不用难过,乖乖休息,我安顿好她马上回来。”
“你既然答应了,也带我过去吧。”西门妍心神色低落。
“谁说我答应了?都叫你不要多想,等我回来。”
徐帆不待她说话,起身便离开了,留下西门妍心愣怔。
“哥,萧姐姐太可怜了,你不许欺负她,不然我以后不理你了。”
徐莹一脸严肃,自从被萧栩救了以后,她们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徐帆:“放心吧,我不会欺负她。”
走到萧栩的房门前,象征性地敲了敲。
笃笃笃。
没人说话,隐约能听到微弱的喘气声。他将真元集中到眼睛,洞察术发挥到极致,视线穿透了实物。
萧栩躺在床上,不知是谁把她翻了过来,空洞洞的目光盯着大床床榻的帐顶。
徐帆推门进去,轻轻合上。
穿过纱帘,她还是没反应,平静得有些异常。
“栩儿。”
“!”
萧栩气息一滞,瞳孔瞬间放大。
徐帆:“你有伤在身,这样躺着不好。”
萧栩:“你……是谁?”
他眼睛微睁,“我是徐帆。”
“我是谁?”
“萧栩。”
“我们什么关系?”
徐帆眼皮一抬,她不是失忆了。
“三生有幸,有幸相识。”
萧栩:“什么意思?”
徐帆:“你不是想做我的栩儿吗?”
萧栩终于转过头来,看着他慢慢坐到自己身旁。
凝视数秒,她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充满凄凉和悲伤,与那烧焦的皮肤映衬,画面让人心酸。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可怜我吗?哈哈哈……!”
“栩儿。”徐帆又叫了一声。
“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情感。
“你走吧,我能动了就离开。”萧栩目光暗淡下去,将头转到另一边。
“不是可怜,我……”。
“你走吧
好吗?我求你了。”萧栩声音颤抖。
徐帆:“我……唉,你确定吗?”
萧栩:“你走吧。”
“嗯,有什么事就叫我。”
徐帆一脸无奈,站起来转身离去。
哐当!
门关上,萧栩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被恒胤夺走处子之身时也没这么难受,心好痛。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为什么会醒过来?死去该多好。
徐帆收敛气息藏在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他并没有离开。
一个人太过压抑是需要发泄的,他静静地听她哭,没有打扰。
过了许久,哭声渐渐小了,嘤嘤嘤地不停啜泣。
“没有意思,没有意义,修仙是这样,活着也是这样。”
“好累,好想睡觉,可是,心好痛,徐帆……”。
“哭够了吗?”
徐帆突然出声,吓得萧栩尖叫:“啊!!”
“嘶,耳朵都要被你喊破了。”
佯装捂耳朵,他重新坐到她旁边。
“啊……啊啊……你……”。
萧栩张着口结结巴巴,不知要说什么。
“你什么你,快翻过来,这样躺着你不疼我看着都疼。”徐帆边说边用魂力去翻她。
“啊!!不要碰我!!你走啊啊!!”
萧栩终于回神,情绪异常激动。
“听话。”
徐帆伸手一点,声音戛然而止,她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趴趴地不动了。
“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这样做。”
“之前对不起,我一直拒绝你,冷落你,让你伤心。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萧栩说不了话,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我想听你叫我夫君,想听你叫我相公,栩儿。”
轰!!!
萧栩脑中巨响,闭上了眼睛。
心被击碎了,只需一声栩儿,那是她奢求的、幻想的、渴望的,可是太晚了,自己怎么面对他。
“栩儿,做我的心上人吧。”
“不,不行!不行!!!”萧栩用尽力气拼命摇头。
“虽然我心里有很多人,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属于你的。”
徐帆深情款款,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渣男,说出的话也像渣男语录,但是偏偏有人就爱听。
解开禁制,萧栩早已泪流满面,哭着道:“不行……我不行,我做不到。”
徐帆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庞,“你怎么做不到?谁绑着你吗?不让你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我,我……都变成这样了……嘤嘤嘤。”
“变成哪样了?我徐帆看上的人,就算死我也不会抛弃她,你很美,栩儿。”
“你……骗我。”
萧栩看着徐帆的眼睛,发现他无比真诚。
“我没有骗你,之前你问我是不是嫌弃你不干净,我徐帆对心魔发誓,如果嫌弃你,就让我下地狱。”
“啊……”。
萧栩沦陷了,她对他没有抵抗力,感动得一塌糊涂。
徐帆在她身旁躺下,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从地狱到天堂,就像做梦一样,让人不敢相信。萧栩心中的委屈爆发,把头埋进他脖子里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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