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最好了。”宁青山点点头。
这段时间,宁青山一直待在医院里,虽然住的是最豪华的病房,享受到的是最周到的照顾,不过他的心一直都不踏实。现在知道出院日期后,他的心突然间就踏实了许多。
想起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宁夕了,宁青山和蔼地问着顾静寒:“夕夕,这两天又在忙了吗?”
宁青山原本身体不太好,又经历了刘玉梅带来了一系列打击之后,可以说是心力交瘁。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顾静寒为他身体着想,当然是不会把宁夕被人绑架的事情告诉他。
只随意找了一个理由,轻轻回答:“宁夕这段时间业务很多,一直在加班,等周五的时候她就该忙活好了。等忙完这阵,就给她放个长假,让她在家好好陪陪您。”
宁青山虽然很向往儿女环绕膝下的天伦之乐,不过也知道自己一把年纪了,给子女添累是不合适的,他笑笑:“宁夕还年轻,又在事业刚奋斗阶段,还是工作要紧。不用刻意给她放假。夕夕周六周日能够抽空回来看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笑容在宁青山脸上停留的时间很短,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很快这个沉稳敦厚的男人又轻轻皱着眉头:“说到这。我这做父亲的很内疚。这么多年来没有好好照顾宁夕,让她一直受刘玉梅的气,在家里待得很不舒服。”
“夕夕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本来可以出人头地。可是现在又因为刘玉梅的那些破事。让她背上了沉重的债务。都是我这当!父亲的无能啊。”
在医院里的日日夜夜,宁青山都陷入无尽的悔恨和内疚当中:“要是我当初不那么传统封建,不要一心想着生个儿子,后继香火。也就不会娶刘玉梅这个女人过门。我的女儿,宁夕,又怎么会受这么多苦难?”
情之所至,宁青山竟有了隐隐的哽咽声。若不是心中的愧疚和恨意,何以让这个男人至此?
顾静寒知道宁夕不容易,宁青山更不容易,这么多年来,这个男人一直勤劳地支撑着一个家。把所有的重担都扛在肩上,虽然说他的思想过于封建传统,但也不能过多责怪他,毕竟六零年代大环境使然,那个年代的人大多这样。
面对一个如父亲般的男人的突然失态,顾静寒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
好在吴姨头脑灵活,见此情形,赶紧安慰着宁青山:“哎呦,过去的再怎么不好,都已经过去啦。干嘛要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揪着不放呢?以后我们要做的是好好享受生活,未来的日子很长,我们要开心面对生活,以后会越过越好的。”
宁青山抹了把眼睛,点点头。
顾静寒说:“吴姨说得对。告别过去那些痛苦,以后您和宁夕好好享受生活。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宁青山是个性子耿直的粗汉子,一时之间也没听出顾静寒的话中之意。
“伯父,我有件事情还想同您商量。你们家附近的小区最近都在搞拆迁,会很吵闹。你要是住回家里去,恐怕休息不好。我有套小房子,周围空气很好,治安也非常不错。清幽雅静,非常适合您养身体。”
宁青山想想之后,还是轻轻摇头:“这不太好吧,不能总麻烦你。我在家里面住习惯了。”
“不麻烦,我不住那里,房子闲着也是闲着。”
“不,不。”宁青山还是摇摇头,“我们已经承了你很大的情,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顾总要是这样,我会更过意不去。”
顾静寒:“好,那就随伯父开心吧。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一个人在家里面诸事不方便,我让吴姨去照顾您,直到您康复为止。”
吴姨听到这,也愣了好一下,她在顾家这么多年,非常熟悉顾静寒的口味。只有她做的菜,顾静寒才是最爱吃的。
“顾总,这……”
“吴姨,没关系。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要学会自己动手做饭。”
吴姨瞬间明白,同时也知道了宁夕在顾总心中的位置有多高。
顾静寒征求着宁青山的意见:“伯父,您有什么意见吗?”
吴姨做饭好吃,为人也细心周到,乐观开朗,最重要的是和宁青山脾气很相投。平心而论,宁青山确实很欣赏这个和他一起来自农村的女人。
不过只局限于欣赏而已,他倒挺喜欢和吴姨做朋友。
宁青山遭遇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最近几天,多亏吴姨陪伴在他身旁,为他排忧解难,讲各种笑话逗他笑。宁青山的心情才渐渐恢复,整个人也有了精气神。
宁青山小声问着吴姨:“这,会不会很麻烦你?”
吴姨呵呵笑了两声:“这有什么麻烦的?不就是洗衣做饭那点事吗?我这一辈子都做惯了这些,又不差伺候你这一个。老宁啊,你就等着吃香喝辣的吧。经我这双手做的菜非常香,保管你吃了一个月之后,面色红润有光泽,白白胖胖的。到时候身体倍儿棒。”
宁青山也被吴姨逗笑了。
顾静寒原本不是一个爱唠叨的人,前几次探望宁青山时,来得匆忙也走得匆忙。现在,为了和自己岳父搞好关系,她拉了条凳子轻轻坐下,同宁青山攀谈着。
她这个工作狂,也开始聊起了工作之外的生活话题。
聊了一个小时之后,宁青山对顾静寒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对她的印象不再只停留在对方多金的局限中。
“想不到顾总年纪轻轻,居然没人这么通透。”宁青山道,“和你聊天,整个人的心境和眼界都开阔了。”
“那可以再多聊一会。”顾静寒话音刚落,手机里边来了条短信。划开手机屏幕一看,她嘴角涌出了轻轻的笑意。
吴姨对顾静寒在了解不过,即便是顾总的半点表情变化,她也能摸透,赶紧笑着说道:“顾总,您要是有事,先去忙吧。我留在这里陪老宁就行。”
顾静寒嘱咐宁青山好好休息之后便离开了,十分钟后,回到宁夕所在的病房。
宁夕见了顾静寒之后,揶揄道:“我给你微信发了好几条消息,你都没回。我怀疑你有在撩妹的可能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还不快从实招来。”
顾静寒浅笑了一下:“你啊,现在真是越来越调皮了,不过你猜的没错,我刚才确实在和一个人愉快聊天。聊得非常开心,简直意犹未尽。要不是你的短信打断了,可能我还会继续聊下去,直到尽兴而归。”
顾静寒从来都不是一个沾花惹草的人,这一点宁夕非常清楚。但每个在热恋期间的女孩子神经系统都非常敏感,只要对方身上稍有一点异样,她就能天马行空地联想到外面的各种风吹草动。
这种仅仅是感情上的风吹草动。
宁夕有些吃醋地问了声:“是谁啊?”
顾静寒咬咬头装作很神秘的样子:“罢了,还是不说了。”
宁夕默默转过头去,表情很是落寞。
顾静寒附在她耳边,说道:“真生气了?真吃醋了?”
宁夕闷哼一声:“才没有呢?”
顾静寒轻轻揉了一下她的耳垂,赶紧抚慰:“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刚才是逗你玩的。除了你,谁都入不了我的眼,我怎么可能在外面乱撩。”
宁夕娇嗔了一声:“讨厌死了,又逗我开心。”
“和我刚才那个愉快聊天的人是……你爸爸。我担心他一个人会特别孤单,所以就打算去陪陪他,和他聊几句家常。不过现在想想,我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你猜,我在他房间里见到谁了?”
“谁啊?”宁夕好奇问道。她家的远方亲戚都在乡下,平时彼此之间也没什么往来,她爸骨折住院的消息,宁夕也没有告诉亲戚。谁还会这么好心热情地,留在医院陪伴她爸?
“吴姨。”
“我刚走进去时,就看到你爸爸和吴姨聊得特别开心,你爸眉飞色舞,人看上去精神很多。早知道这样,当初就早点让吴姨来陪伴他,兴许他心情好了,恢复得更快。你还真别说,吴姨和你父亲看上去蛮配的。”
宁夕:“我在顾家也住了好长一段时间,特别明白吴姨的为人,她真是个好人。不过我爸爸娶了刘玉梅,两人现在还是夫妻关系。你现在就是想撮合我爸和吴姨,也行不通。”
顾静寒:“怎么行不通,离不就成了?我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错,你那个后妈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是她进了监狱,以后出来也是要惹是非的。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贪婪的本质很难发生改变。”
宁夕面露忧愁,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说的没错,但就算我爸和刘玉梅离婚了,她也能纠缠我们家。说到底,我弟弟宁康是她生的儿子。”
“更何况我爸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是不会提出离婚的。刘玉梅做了这么多伤害家庭的事,我爸不也没提离婚半个字吗?六零年代的那一辈人,把婚姻看得比什么都重。”
宁夕又说:“虽然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没错,我还是希望刘玉梅经过这次进牢里的教训之后,从此变得善良。”
顾静寒发现她似乎把问题想得过于简单化了,于是也没再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只点了点头:“你爸也真是个执拗的人,但愿刘玉梅以后能变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大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