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病房,病床上孤零零躺着个少年,一张俊美面庞上笼罩着阴郁,他身上伤已经好多了,只是不想回家更不想去学校。
安静空间让他有了漫长思考时间。
他发现自从开学以来,好像只围绕着那两个兄弟转,不仅开始目的没达到,现在更是束手束脚什么都做不了。
原以为上天厚爱他,这十多年从没受过一点委屈。却在遇上他们后被打破,他究竟做错什么?
从小到大他都被人捧着,家庭财富让他拥有随心所欲权利,身边同龄人也想跟他结交,只要他给予些好处,那些人就会为他办事。
至于玩弄别人,不过是他的消遣游戏,他有资本这样做,无论那些敢反抗或者不敢反抗的人最后只能求饶。
他为什么要可怜那些人,那些人不过是他脚边蝼蚁,谁又会同情蝼蚁?
哪怕是唐云帆,刚开始在他眼里不过是蝼蚁存在,竟然还想保护别人。
他紧咬着牙,不甘又自虐回想,要怎样报复他们才好。
在他没注意的空隙,病房门被悄悄推开,叶春湄一手拎包一手提着饭盒进来,没了之前生气样子。
到底是疼爱的儿子,再怎么样也舍不得对他发火。
她把饭盒放桌上,“你爸还以为你在外面玩不肯回家,要是被他知道你跟同学打架进了医院那可就麻烦了,这排骨汤是专门给你做的。”
沈曜本来想着事,被打扰后皱起眉,看见桌上饭盒。心里蓦地腾起烦躁情绪,莫名问出,“妈,是你做的汤?”
叶春湄没想到他这样问,愣了下,笑着伸出修长白皙手指给他看,“阿曜,你傻了?我精心养的手怎么能用来做活,再说家里不是有阿姨?”
沈曜懒得看她保养很好的手,微垂下睫毛,“你来就是给我送这个。”
叶春湄发现他不对劲情绪,以为他是和别人打架后心情不愉快,“你是我儿子,我想来就来。还有,我知道敢对你动手的人是谁了。”
她语气陡然一沉,“你不让我管,我自己也能查出来,哪家孩子能这样欺负你?你爸让你安分点也不是被人欺负不还手理由。”
沈曜顿时有些尴尬和恼怒,“我不是说了你别管?你查这个干什么!”
叶春湄拉着脸,不解说,“阿曜,你生气什么?我在为你好。”
沈曜胸膛起伏,俊美脸上仿佛笼罩一层寒冰,“我不需要,我说过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叶春湄急着说:“可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管你,那样暴力分子我可以跟学校说,他会受到处分,或者让他转学,你以后看不到多好。”
如果是往常,沈曜压根不会觉得这有什么,是他动手或者叶春湄动手对他来说没区别,只要目的达到就好。
可他刚刚还在想着唐云帆奚落他的话,想到他轻蔑的眼神……他就克制不住愤怒,更不想印证那人说法去做。
他捏紧拳头,抬高音量,“我不需要!”
沈曜虽然脾气不好,可冲着家人发脾气次数不多。
叶春湄也是一惊,过了会后她说,“我不动他,但你知道我是心疼你。”
沈曜面色重归冷淡,不像刚刚那么激动,开口,“知道。”
叶春湄只好撇开这个话题说起别的,她觉得沈曜这次态度很奇怪,不像是对讨厌同学的态度,她说不上来也不知道他什么想法。
*
寒风卷入夜,偏偏还下了场大雨,刮着窗户响起淅淅沥沥声音,好在屋内开了暖气,唐云帆披裹着毯子,半眯着眼写试卷。
黑色水笔落在纸上速度减缓,他捂着嘴打哈欠,雨声给人带来安宁,他生出些困意。
门被轻轻打开,清隽少年手里拿着杯子走近,在唐云帆看向他一刻弯起唇,看出他的困意。
唐时苏声音清润动听,和安静空间奇妙融合在一起,“哥,你喝了这杯奶就睡吧。”
他把杯子放桌上,提起旁边椅子跟唐云帆坐在一起。
瞬间,唐云帆感觉到他身上携带的冷意,细细往他脖子钻,带起一点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掀开毯子,往唐时苏身上兜去。
等他意识过来,唐时苏已经紧紧跟他挨在一块,那张轻松容纳一人,却勉强包着两人毯子把他们裹在一起。
彼此间的气息清晰可闻。
唐时苏手指抓着卡其色毯子,本来白净的脸对比毯子颜色显得莹润,他喉结微微滚动,低声说,“哥……”
唐云帆睡意有点消散,支着眼皮说,“我有几题不确定,你来看看。”
唐时苏努力忽视和他紧贴的身躯,眸光落在试卷上,凝神看起来。
这些题他都做过,一看就知道答案,可今天他反应有些迟缓,微顿后才说出。
唐云帆拿过水杯,慢吞吞喝奶,眼睛盯着题目,努力凝聚起精神。
可温热牛奶更加舒缓他的神经,整个人懒洋洋的,眼皮又往下坠。
“哥,你有听吗?”唐时苏讲过几道题后,专注看着他。
牛奶喝了一半,唐云帆抿着唇,实在困到不行,懒懒打了个哈欠,挪到床上都懒得动,“算了,明天再说吧。”
他这么大个人,裹着毯趴在桌上样子竟然别样可爱。
唐时苏怔了下,他轻声叫了声,“哥,你要睡了?”
唐云帆迷糊回他,“嗯。”
唐时苏声线轻柔,“去床上睡吧。”
唐云帆没回,他垂下睫毛闭着眼,呼吸均匀平缓,好像跌入美梦之中,灯光照着他一侧的脸,勾勒那似峰峦起伏脸部轮廓,如同群山深处的神秘吸引。
涂过润唇膏的薄唇微抿,泛着润泽水感,看起来很柔软。
安静的他,不设防的他,带着不可名状引诱,这样在他面前展现。
“哥……”
那模糊声音更加贴近,仿佛穿过万千云层,渺渺传到唐云帆耳朵里。
唐时苏攥紧手,骨节因用力泛白,他倏的闭上眼,压抑要冲破藩篱欲望,止住那股冲动。
唐云帆终究还是留了个心眼,他确实困,徘徊睡梦边缘那一声叫醒了他,他想知道唐时苏会怎么做。
但好一会都没动静,如果不是少年呼吸声还似萦绕在旁,他会以为唐时苏已经离开。
雨声、呼吸声,浅淡清香,是唐云帆能感受的所有感官。他看不见,却冥冥中感觉到唐时苏在看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极其漫长又像是瞬间,唐云帆几乎快真的睡着时,骤然感觉到身边多余的毯子把他裹起,随着声轻叹,一只手臂揽过他的后背,另一只手直接从他膝盖下穿过,略一带力,他就感觉腾空了。
唐云帆:??!!!
他彻底清醒,心里万分震惊,面上死死绷着不露出破绽。
如果不是他紧贴着少年柔韧身躯,他绝对不会相信,唐时苏竟然把他抱起来了!
尽管看不到,可他感觉唐时苏抱着他很轻松,压根感觉不出吃力的紧绷,好像抱着什么轻巧物件似的。
可他是个人啊,身高一米八且体重不轻,就这么轻轻松松抱起来了?
唐云帆产生自我怀疑。
唐时苏走出小段距离,然后把唐云帆轻轻放在床上,给他盖被子时抬头正好看到那泛红脖颈,浅红色埋进衣服中,能看见一点锁骨。
视线再往上挪,是柔软而润泽的薄唇。
一种莫名感觉袭上心头,撩起蠢蠢欲动、躁动难安情绪,全身血液跟着沸腾起来,火烧般炙热,这样突然又陌生冲动让他发怔片刻,然后咬紧唇瓣警醒自己。
他无措留下一句,“哥,我回房了。”
离开的时候顺便关了灯。
唐云帆听到房门关闭轻响后,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
他真的不想怀疑唐时苏,可他总有些地方透着奇怪,那些被折断的笔,某些时候欲言又止的话,前几天沈曜异于常态的愤怒,还有刚刚轻松抱起他的力气。
真的是他所熟悉的弟弟吗?
一些本来只是细枝末节事,零零总总加在一起,就成了谜团。
唐时苏是聪明人,每次遇上困难都能找到解决办法,这么细心的他,为什么会毫无准备去面对沈曜?
是因为威胁?普通人确实会被威胁……可唐时苏会吗?还是他多心。把这些零碎的事加在一起往人身上套,这样对唐时苏不公平。
想不出所以然来,唐云帆索性起床去洗漱,然后倒回床上接着睡觉。
这边唐云帆已经睡得正香,唐时苏却迟迟不能入睡。
那双琥珀色眼睛几乎发亮,莹莹生辉,他拿着笔在纸上写字,可写字并没有让他心静下来,火热感觉几乎从他笔尖传递到写的字上。
他之前一直希望得到唐云帆的喜欢,可现在,他发觉出一种更隐秘欲望,不仅想得到他的喜欢,还想要更多,可要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像行走于沙漠中饥渴的人需要寻求绿洲。
陌生欲望让他不知所措,迫不及待要占有什么念头极其强烈,一切陌生又新鲜,在他心海翻涌澎湃,不断叫嚣,隐晦想法宛若藤蔓依附疯狂生长,早已压制不住。
满满写了两页纸,唐时苏搁下笔,把纸张收起来,他忽然发现,这些纸收起来竟然有一小叠了。
此时夜深,雨声渐停,关灯后他在床上闭上眼睛。撇开纷杂想法,四周寂静,他逐渐沉入一个光怪陆离世界。
五光十色灯照着,人影憧憧,他一眼就看见那站在聚光灯下少年,唐云帆在光与声色中笑着,不同往常冷笑或是嘲笑,而是放纵沉溺、懒散洋洋的笑容。
和以往任何一个关于唐云帆梦境都不同,此刻的他,是颓落的,好像将败的花,轻轻一捻就会折于手中。
唐云帆视线突然穿过重重人群,望向他,眼里意味不明。
等唐时苏反应过来,已经迈开脚步,推开拥挤人潮,急切朝他靠近。
唐云帆站着不动,就那样笑着看他。
唐时苏呼吸急促,他好像奔跑很久,终于冲到他面前,死死抓住他的手。
唐云帆看着他,眼里清晰映照着他的脸,那双褐色眼里仿佛有魔力漩涡,足够摄人心魂。
那小虎牙也在眼前晃着,唐时苏怔怔看着他,其实他早就想、想……摸一摸那尖尖的牙。
就在他们对视之中,四周鼎沸人声骤然消失,同时他呼吸加紧,因为唐云帆抱住了他。
属于他的温暖怀抱,几乎贪恋地环住唐云帆的腰,掌下腰线紧实而富有力度,他早就感受过。
“唐时苏……”
唐云帆薄唇在他耳旁轻轻念出几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微微沙哑声音像是酝酿多年陈酒,馥郁醇厚得令人沉醉。
完了。
彻底完了。
一阵天旋地转,他见到全新唐云帆,体内血液沸腾奔涌,只有无限侵占渴望。
唐时苏顺着指引,一寸寸抚摸过那健康色泽皮肤,如同掌舵人,牢牢掌控属于他的船,驶向神秘又广袤新天地。
而唐云帆,他眼眶漫上一圈红,压抑着凌乱喘气,小虎牙愤愤在他肩膀咬下。
作者有话要说: 是梦是梦,弟弟在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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