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最近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每日回家都是深夜,好在日日有林黛玉的爱心汤药伺候着,也没觉得太过疲惫。
这一日他将内阁要处理的折子分了类放好,回家的时候月明星疏,他揉一揉眼睛,才发觉不知不觉又到了十五月圆之夜。
回了林府,身边伺候的人端了白釉描金盅子来,说是姑娘一早在厨房煨好的,温热的正好入口。
林如海揭开一看,上好的金丝燕盏剔透晶亮,香气淡雅舒爽。
如今府上账务由林黛玉一手操持,将扬州一些旧产业也移了过来,林黛玉一个人打理得井井有条,原先高价请来的麽麽也说没什么可再教给姑娘的,领了酬劳便离了府。
林如海喝一口燕窝,清甜爽口,他心里一万个满意骄傲,觉得自己修了八辈子才修来这么个乖巧聪慧又体贴的女儿。
王子腾听了刘大人的话,第二日便在圣上面前深深自责了一番,学着刘大人的样子回家闭门思过去了,暗地里却悄悄关注着内阁的一举一动,只等着林如海被抓着把柄那一日自己立即补上。
皇帝听了王子腾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不置可否,他心里记挂着南边洪灾,北边战乱,没工夫管什么臣子家教严不严这样的小事。
五皇子到了南边,先受到重重阻碍,后来宫御史讲了历史上铁帽子王爷昔日赈灾用的手段给他听了,他学起来得心应手,慢慢将局势扭转过来,从地方官员手上将职权收回来。
后来又连着几番铁政,学着前人的经验,定下几条死规矩,从赈灾粮食入手,将中饱私囊的一律理清,给灾民挣了条活路。
又广听意见,用了不少水利方面的人才,将原先岌岌可危的大坝重新修缮一番,虽说费时费力费心血,却也实实在在得了民心和宫御史的欣赏。
宫御史上了折子,将南边情况一一陈列,又奏请尽快拨下兴修水利的银子。
这份折子却被人抽了出来,迟迟没出现在林如海的案上。
等宫御史再三上书奏请的时候,才被人翻了出来。
延误水患治理,这个罪名不可谓不大。
刘大人差人给王子腾带了消息,就是这几日,便要用这件事大张旗鼓的做文章。
王子腾悬着一颗心欢喜地等着林如海被责罚的消息,这一等便是三日,却一直没等来林如海受罚,内阁重组的消息。
直到第四日,才等来了灰头土脸的刘大人
刘大人骂骂咧咧道:“那个林如海,简直是个怪人,竟然将所有过他手的文书都简条重抄了一遍。这些日子,足足五六百条,上万字,愣是一条没漏。”
原本以为事务繁多,他忙中出错,被人陷害也会浑然不觉,没成想他谨慎至此,专门为自己过手的文书一一列了笔记,这般勤奋,倒真叫人钻不了空子。
“更奇葩的是,他自己料想到南边水患缺银子,没收到宫御史折子来催时,已经自己上书圣上,先替人要了旨意。等宫御史再三来催时,银子已经送去了,压根儿算不上延误。”
如此一来,延误这一项罪名,怎么也甩不到他头上去了。
“真是可恶。”
刘大人吃了这个憋,也不知道该怪林如海过分勤快聪慧,还是该夸他是个政务奇才,竟能未卜先知一般将这一切想得周全。
王子腾空欢喜这一场,心里坐了一回过山车,还得安慰心态已经崩塌的刘大人。
怪只怪他们碰上了林如海这么个铜墙铁壁的,处事周到完备得叫人咂舌。
“老夫继续称病,叫他一个人去忙个焦头烂额,抓不到他的把柄,累也要将他累死。”
刘大人语气有些恶狠狠地,但分明没了前几日的底气。
这个林如海,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整日神采奕奕的,怕是比他要能熬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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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行预热了几日的国色天香拍卖活动赚足了眼球,终于在这一日缓缓拉开帷幕。
拍卖美人,这还是这拍卖行的头一遭,也不知道有什么特色,能让这拍卖行寻来出售。
是舞艺出众还是别有玄机?原先拍卖惯了名贵器具药物的达官贵人,都来凑了一回热闹,直到台上女子缓缓摘下面纱,众人才回过神来。
这纯粹是恶趣味,台上女子像极了身份高贵的琴风郡主。
买个肖似郡主的人回来为奴为婢供自己差遣,这有些诡异的优越感叫场中的一小部分人有些热切,于是拍卖现场一度非常火爆。
琴风郡主收到消息的时候,第一个相貌似她的人已经由一名富商买下,准备带回江南做姨娘。
琴风气得七窍生烟,觉得这简直是对自己的大不敬,但又寻不出理由阻止别人这么做,刚要咬牙切齿的受了这气,又听闻三日后拍卖行还要再拍卖一名女子。
号称比上一个还要肖似贵女。
贵女指的谁,参加了拍卖的人心里都清楚得很,那奇怪的快意驱使着他们,比上一次表现得还要灼热。
琴风觉得自己已经气到麻木了,据闻拍卖行还有数场拍卖,矛头都指向她。
她在父亲面前撒了娇,动了府兵,依旧不能奈何这个嚣张的拍卖行半分。它身后有着强大又神秘的力量保护。
琴风只觉得无力,她想到了一个人,她最近只针对了那一个,偏偏她找不出那人和拍卖行有联系的证据。
琴风受了这长达一个月的气,终于等来最后一场拍卖,想着熬过去倒也罢了,过一段时间便没人再提这回事。
结果这最后一个,却被林黛玉高价买了回去,日日和她身边的丫头在京中闲逛。
旁人见一回惊讶一回,都说林家姑娘新买的丫头,像极了花车游行过的琴风郡主。
琴风终于被气病了,烧得迷迷糊糊间还在咒骂
“早晚叫林家那小蹄子好看。”
那边刘大人称病半月,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起来,林如海不仅没累倒病倒,反而越干越起劲儿,越干越得皇上赏识,大有要接管整个内阁之势。
他急急忙忙销了假回来,要收复自己在内阁的失地,却被皇帝一句“刘卿辛苦,多休息两日,做些轻松些的工作。”打了回去。
林如海一脸羡慕地看着刘大人在内阁担上闲职,特地前去道喜,
“大人好福气,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大人一般清闲。”
有意还是无意无从考究,刘大人气了个半死是事实。
原先还依附刘大人的同僚看清了局势,痛快地转了阵脚,刘大人痛心地发现,内阁早已变了天。
如今三皇子也收敛着,他只能暂且忍下继续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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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汐去了北边,短短半月局势已经完全扭转过来,先将蛮夷赶回边疆,还借势往北边再多打了几十公里。
边疆人人都知道,有个俊美双的少年将军,一杆银枪使得出神入化,千军之中取敌军将领首级,是地狱使者一般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那是顾小侯爷,顾老将军的孙子,顾将军的儿子。”
“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消息传回京中,朝廷上下欢呼鼓舞,圣上龙心大悦,另拨了地给顾明汐成年立府用。
圣上亲自拨地建府、连皇子们都没享用到的殊荣,先被顾小侯爷占了去。
北边军营,顾明汐立在帐中,将沙阵图上边疆地形看得清楚,慵懒而漆黑的眸子定在那里,双手负在身后,身长如玉。
他的副将笑着带了好消息:“那边派了使者来讲和。”
顾明汐点点头,纤长的手指揉揉额角,淡淡道:“先晾他几天。”
晾到他心性全无,心惊胆战为止。
他将人拖得胆气全无,才慢慢叫人来见,帐中悬挂了数把宝剑,寒气逼人,他就坐在上方,盛气凌人。
“以往拿过去的,要加倍吐出来才行。”
顾明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分明带了笑意,俊美雅致得很的长相,却压得使臣抬不起头来。
最后那边割地赔钱,肥牛肥羊送了好大一群,才算了解了此事。
“牛羊分给先前被劫掠的居民,驻军依旧留着。”
顾小侯爷细细交代了后事,一捏怀中荷包,心早飞到京城去了。
凌青风给了绣娘昂贵的价钱,感激她将林姑娘帕子上的刺绣仿得惟妙惟肖,骗得他哥哥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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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谢邀,咱这边没一个是青铜。
凌青风:哥嫂本无缘,全靠我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