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婉长公主的秋宴上这场闹剧,到底最终还是闹进了皇城。
顾浅清也被顺路打包进了宫。
一进了太上皇的长春宫,顾浅清就张罗着让司韶熙泡热水澡,替他换下湿的衣裳来,又亲自看着火替他煮姜汤。
一边煮还一边骂。
“什么狗屁痴情女子啊!痴情女子就让救了自己的人一身水淋淋吹一路冷风来皇宫啊!这么不要脸皮也是少见!百般算计着不就是想攀高枝嫁吗?为了这个连这样下贱的招数也能使出来,姑奶奶我还真长见识了。”她选的地方绝佳,正在太上皇后殿的西窗外,大声骂得兴起,就连外头殿里正哭啼的彭夫人和彭燕儿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顾浅清满嘴不重样的骂人,别说殿里的女人了,就连太上皇和景成帝这样的大男人都听得脸红心跳。
太上皇一面想,这丫头这张嘴也太厉害了吧?
一面又想,还是这个丫头说的对,真恋慕自家儿子的,难道不顾着自己宝贝儿子的身子骨?
等着司韶熙被灌了两碗姜汤,顾浅清才陪他一起往后殿里来。
司韶熙还好,懒得跟女人多话,顾浅清看着彭家母女,眼光如刀。
她一肚子火气,把司韶熙往下首座位上一推,就退了一步,在后头不说话,不肯看人。
彭夫人眼中也是锐利的光,她拿帕子捂着自己的脸,心里寻思,没想到这个疯丫头,竟然如此受圣人的偏宠?才在外头骂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偏偏两位皇爷一声都不吭。
现在进了殿,居然连请安都不肯,还敢赌着气使小性子,心里不由得唐突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还有明婉长公主的养母淳贵太妃和皇后,刚刚因为有孕才恢复了贤妃位份的张氏却并未在列,只怕也是怕这些烦心事动了胎气。
“你们也与朕说说,到底是何事,叫你们居然要谋害朕的幼子,还敢袭击朕的爱女?”太上皇看着顾浅清朝自己悄悄递个眼色,不仅心中好笑,这个丫头倒是个胆大,不怕事儿的。
彭夫人和彭燕儿赶紧哭拜在地,叨念着解释,说是女儿如何无心摔落,安亲王如何仗义相救,又说女儿当日年幼因一句闲话,毁了名誉,如今更是终身无靠。
顾浅清觉得这两个女人一定是看过演员的自我修养,否则怎么能演的如此之像。
她只见太上皇被她们哭的头痛,景成帝面露不悦,更不用提早不耐烦的庄郡王,气氛已然是僵住了,她便悄悄戳了司韶熙一下。
“行了,都闭嘴!”司韶熙便大喝一声。
他平素是个嬉皮笑脸的人,此时难得板下脸来,竟将那两个女人唬住了。
“小九,父皇面前,怎么如此无礼?”景成帝装模作样的骂了弟弟一句。
“谁要救你?明明是你落水,又要将本王拉了下去,还敢与本王闲扯什么闺誉妇道。”司韶熙无视他哥,拍桌大吼。
“行了!在你老子面前吵闹个什么?”太上皇无奈。
眼见着都无法下台,还是林皇后起身行了一礼,才开口笑道:“父皇、皇上,请听臣妾一言。”
“嗯!”太上皇点点头。
“臣妾觉得,彭小姐也是朝臣之后,彭夫人与宫中贤妃也有血缘之亲,当不至于敢在明婉长公主的筵席上谋害安亲王。”林皇后语声温柔。
“这话说的也是。”太上皇点点头。
彭家母女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到底是众目睽睽之下,与人家姑娘一同落水,若放在平时也可罢了,如今贤妃身怀有孕,莫要因着亲人之事有伤皇嗣,还请太上皇和皇上作主,就叫安亲王将彭小姐收入王府吧。”
林皇后这么说一点毛病都没有,大玄朝成年的皇子,为了后嗣大计,娶正妃之前都要有两个庶妃、王姬提前纳入,如今安亲王已经收了一个和亲来的庶妃,再加个彭燕儿,倒也无妨。
司韶熙立刻皱眉,转脸就去看顾浅清,似乎想讨主意。
却被顾浅清又瞪了一眼,只好愁眉苦脸的哼道:“谁要收她入王府啊!皇嫂,你这不是害我!”
林皇后听他这没大没小的言语,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也只是温柔一笑,低头不语。
太上皇思索一下,皇后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又闹到贤妃那里,她拿着自己肚子里的皇嗣当要挟,也是烦恼。
“胡说什么?如何与你皇嫂说话?”太上皇瞪了小儿子一眼,见他眼巴巴瞅着顾浅清。“你这小子,平时做事不稳,到底闹出这样事来,你皇嫂说的对,不过是个妾侍,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收了罢。”
彭夫人眼中露出喜色,无论如何,只要女儿进了安亲王府,那就是天大的好事,总比顶着个碎嘴失德的名头,嫁不出去的好。
彭燕儿心中伤感,倒还想再叫娘争一争自己的名分,可仔细一想,这事儿真要追究起来,那可不是一般事情。
司韶熙翻个白眼,每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婚事都不由自主的痛苦。
顾浅清见气氛已然放松,觉得自己是可以出来撒撒泼了,毕竟自己与景成帝早有共识,她就得是个恃宠而骄撒泼打滚的恶女人设。
“叫你平时不好好练功夫,现在连个女子都能欺负你了,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顾浅清和景成帝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手就捏住了司韶熙的耳朵。
“哎哎哎,疼啊……”司韶熙苦着一张脸,仿佛是一个还没娶妻,已经惧内的怂人。
太上皇大惊失色,景成帝哭笑不得。
就看着顾浅清揪着司韶熙的耳朵,将他直接从后殿里拎了出去。
“哎呀!儿女都是债呀,都是债!”太上皇倒也看清楚了,顾浅清在出门之前递过来的眼神,顺势也开始表演起来。
“父皇,是九弟自己喜欢,只怕就是喜欢这丫头如此任性霸道吧?”景成帝也是一脸无奈苦笑状。
看看下头的人,除了林皇后之外,其他人看的目瞪口呆。
“罢了罢了,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古家丫头的暴脾气能忍到现在,这已经是觉得谢天谢地了。”太上皇长长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