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只觉得不可思议,哪里有这样的父亲?
想着当日自己还未出阁,在家守孝之时,父亲也是为了自己的婚事十分担忧,甚至不惜去求往日的军中下属,希望能给她寻一个好亲事,不为富裕,只为自己未来嫁出去能过两天好日子。
后来,官媒提了顾云峰,父亲还曾经因着顾云峰家里的妾室太多,而十分不喜。再那之后,实在是因为顾浅清的诚心坦白,才让父亲略放了心。
再对比顾云峰,倒也是说着自己曾经极为宠爱这些姨娘,如今还不是将儿女之事全都抛在了脑后?
这么一想,真是人与人不能相提并论。
“姑娘放心,你既然叫我一声母亲,我便管得着你的事情,你只管记着,你的婚事,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做得了主的就是了。”陈然点点头,又打发刚刚进了自己的院中的杨妈妈,收拾了厨房里的两道精致热菜,一起送了二姑娘回院子。
谁知,那李二家的这两日天天都在陈然屋外蹲着,屋里进了什么人,大致在说些什么事情,她都是一清二楚,看到顾潇滢回去,陈然屋里传饭的时候,就进了她房中伺候。
“太太,您可莫要被这些小姑娘的讨好软了心肠,您可知道,如今若不是大姑娘还多多少少关照一下二姑娘院里那四个,咱们家里又谁能瞧上她们呢?”李二家的天生一副刻薄的声气。
“这话是怎么说的?都是老爷的儿女,有什么人能瞧不上呢?”陈然耐着性子,想听她嘴里又要吐什么糟心言语。
“太太您是不知道。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是江姨娘的生的,五姑娘是胡姨娘的生,这两个姨娘,一个先是刻薄了大姑娘,还放火要烧死大姑娘一院子的人,与大姑娘仇深着呢。还有一个给咱们大少爷汤里下了人参,差点害了大少爷的命。您说说,把长房的大爷和大姑娘全都得罪的深了,您还与她们相交什么?没得惹了大少爷和大姑娘的厌烦。”李二家的竟把两个丫鬟挤到一旁,自己在跟前讨好布菜。
“我瞧着,无论是大少爷还是大姑娘,对这几个弟弟妹妹都是一视同仁的。”陈然故意引着她继续说。
“那都是面上,这不也是有老太太和老爷在,才给几分颜面吗?若说别的都是假的,这个家里,您只需要讨好老太太和大少爷大姑娘的欢喜就够了,就连老爷都要且往后排排呢。”李二家的以为自己说的让陈然动心,赶紧在旁出了主意。
“可是我瞧着二姑娘是个明白人,在理家事上能帮我一把。”陈然冷眼看着她,嘴上却这样说。
李二家的愣是没瞧出陈然目光中的不悦。
“要人帮忙,您这不下头还有这么多姨娘吗?我告诉您,小江姨娘最为精明、辛姨娘最漂亮,还有贺姨娘识文断字,这几个姨娘,生的也都是姐儿,拿什么与太太您争?您才刚进门,只要快些为老爷再生个一儿半女的,这家里就算是大少爷和大姑娘都要靠后站。您手里把握住了这几个姨娘,还怕管不好家?等把上房的产业牢牢抓在您手里,大少爷和大姑娘也都大了,各自婚嫁,往后要什么,不都是您生下的儿女的?”
陈然越听越气,最终忍无可忍,直接一巴掌赏在了李二家的脸上。
李二家的被打懵了。
“我把你这个贫嘴贱舌的奴才,竟然在这里如此议论主子?姑娘爷们再怎么也是府里正经的少爷小姐,就由得你们这起子人在背后胡乱非议?你们还懂不懂规矩!我虽是续娶的夫人,却是得了钦天监择吉,圣人下旨晋封的诰命,我要如何做人媳妇?做人妻子?做人母亲,还要你一个奴才来教我?”陈然拍案而起,指着李二家的怒骂。
这边伺候她用饭的柳妈妈、张清家的和几个丫鬟一拥着上来。
“夫人息怒,仔细手疼!这样的狗奴才,要打要骂,只管拖下去,夫人赏她嘴巴都是抬举了她。”柳妈妈忙道。
这边丫鬟春草早就叫了管院子的婆子来。
陈然略平了平气,肃容道:“我几次三番不与她计较,她竟是连奴才的本分都不知了,给我带出去,赏二十板子,革回家去,永不许再进我的院门儿!”
李二家的这才跟猛醒了一般,尖叫道:“太太饶恕我这一回吧!太太,我是老爷选出来的管事娘子……”
见她被婆子拖着往外去,夏花上前一步,拿快帕子就塞了她的口,叫拖出去了。
“叫他们在院门打,叫人瞧瞧这不分尊卑,妄议主子的奴才就是这般下场。”陈然又扬声叫道。
她也是个聪明人,给彩莺彩燕两个打个眼色,那两个小丫鬟便跟着出去,在来围观奴才面前,李二家的是如何在新夫人面前挑拨夫人与少爷小姐们的关系,又是如何不分尊卑,不知倒正。具体一些伤人的话,并未出口,但把李二家的那嘴脸给学了个清清楚楚。
这一闹,顾母上房也听到了信儿。
“怎么?这才嫁进来还没一个月呢,就打罚了峰儿屋里的奴才?这样怎么成?叫陈氏来,我要与她说说话儿。”顾母听着只觉得有点不悦。
恰好陈然用过了饭,来每日定省。
之前,她也曾问过顾浅清顾母要如何应付?
顾浅清只道有一说一,别气死老太太就行。
那陈然就将李二家的那话一五一十的说了,还添了几句非议老太太的话。
“媳妇儿当时听着,这等奴才连母亲都敢编排,实在是怒了,起来赏了她一个耳光。还是我屋里的柳妈妈说,我管教那狗奴才,倒是抬举她了,这才叫人拖出去打了。别的我都能忍了,如此说母亲,我怎么能容让?”陈然一副毫无心机,随性而为的模样。
顾母一听又是怒,没想到这奴才竟如此轻浮造次,又是放心,只觉得自己看得不错,陈然平素淡淡的,却也是有些性子,没什么心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