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安亲王府。
这一日,京城的天气都不算很好,天空滚滚响过几声闷雷之后却始终没有雨下来,因此愈发的闷热起来。
司韶熙在水榭之中抱着三个冰盆却还是觉得热的厉害,再加上派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所以不住的在水榭中转圈踱步。
“王爷,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荀敬推门而入。
“快叫进来!”司韶熙总算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这次司韶熙派出去的王府暗卫名叫小武,看模样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寻常少年,只他踏过水榭那片竹子铺就的桥面时,却只有前头荀敬一人的轻微脚步。
那荀敬已然是个中高手,足可见这小武至少轻功卓绝。
“王爷!”小武上前,拱手行礼。
“可见着姑娘了?”司韶熙问道
“初时是悄悄跟着的,可……”小武苦笑一番,他替王爷做这暗探之事也非一年,还是头一次叫被跟踪之人给逮住的。“可是被姑娘发现了,姑娘叫我带些东西,还有句话给王爷。”
司韶熙目光一亮,脸上带了喜色,问道:“是什么东西?是什么话?”
小武见王爷这副急切模样,心里暗暗好笑,只好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包的小包出来,替了上去。
司韶熙接过打开,见是六锭黄金锭子,都是五十两一锭。
“这是何意?”司韶熙不解问道。
“王爷,姑娘说,王爷如此在她心里,已经骗人的惯犯,不可信的。之前王爷应了要替姑娘买个五进宅子,她便将定钱取了来,叫王爷看着办吧。”小武悄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似乎是怕他发怒。
司韶熙愣怔一下,却突然大笑出声,道:“这个丫头,真这么说我?陶三子,把金子给爷收好,爷要去姨父家。”
“爷啊!这深更半夜的,且不说附马爷歇没歇,如今附马爷还在颂园伴太上皇御驾未归,世子爷人在何处尚且不知,您怎么个见法?”陶三子汗都下来了。
“那我明日一早要入宫,下去,都下去吧。”司韶熙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
陶三子擦着汗,退下去,又请朱嬷嬷带着人进来伺候王爷沐浴就寝。
第二日一早,司韶熙难得上了早朝,引来了大伙惊讶的观望,还道是这位爷怎么转了性子,不想就遇到卓岩上奏安广政与外番勾结,欲行逆反等数十大罪。
景成帝听闻,勃然大怒,当庭命顺天府详细查清案由,再来详细回报倒是对于两位老相爷奏请三司会审的提议不置可否,并没有回应。
两位老相爷还是头一次在新君面前,遭遇这样的冷淡,面色都是不好。
再一细想,这安广政与他们二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因安广政并不导向,他们二人两派,所以二人都有拉拢之举,想必这事皇上都看在眼里。
姜柳二位老相爷都是历时三朝的元老,宦海浮沉,最是懂得察言观色,一见这样的情形,便知道是皇上心中不喜。都是耸然一惊,不敢再多言多语。
景成帝当然也看得出来,朝中对自己,这次让顺天府办理这样的大案,有所不平,因此便随手指了,原本只是在朝上混日子的司韶熙让他以亲王之尊,代天子督办。
众臣又忍不住去看司韶熙,本以为这位小王爷又要撒泼耍滑的躲懒,没想到,他却笑咪咪的出列下跪领旨了。
“陛下,臣弟还有一事相求。”他偏偏谢了恩,却未立刻起来。
“朕但凡叫你做点差事,你便要讨些赏赐回去说吧,这次又看上了朕的什么好东西?”景成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倒不是为了什么好东西,之前我听说安宁侯的乳娘,死于易县大火之中,既然刚才卓大人说易县大火与安广政有关,那我也想请安宁侯哟,我一到来督办此案,也为卓大人添个帮手。”司韶熙笑道。
众臣忍不住又往勋贵们的队列之中看去,却根本就没有找到安宁侯杜兴的身影,后来一想才知自从安宁侯的原配夫人去世后,安宁侯便隐居府内,不再上朝了。
上次也是为着自己奶娘生死之事,才特意上朝请旨,如今人也不在。
景成帝却似乎对这位对于这位曾手掌兵权的表姐夫一丝戒备都没有,听弟弟这样说之后,当即赞扬了弟弟细心,命人朝会后就去安宁侯府宣旨。
那卓岩放了这样一个大炮之后,就默默退回,一语不发。
之后的几件政务,倒都不是大事儿,景成帝连骂上奏者糊涂,道是这样的细务,原是姜柳二位老相驾轻就熟,还应便劳老相,总之打个暗巴掌,再给个甜枣子。
倒是散朝之时,一向下朝就溜个没影子的司韶熙,难道找到了顾云峰。
“顾大人,大喜在即,本王提前恭贺了。”司韶熙笑道。
顾云峰忙陪笑还礼,道:“多谢王爷,说来惭愧,家中儿女渐次长大,家母又年迈,无力照管未来孙儿孙女们婚嫁之事,才强迫微臣须得续娶一房,这真是……”
“哎,顾大人正值壮年,也应当有位夫人伺候,大人是天子近臣,本当如此,本王只有替大人高兴的。听说,大人府上正择吉日行纳采婚嫁之礼?”司韶熙问道。
顾云峰忙点头应是。
“陶三子,你往钦天监,请施监正替顾大人择几个吉日,让他好生给看着,到时候本王请他吃酒。”司韶熙大声道。
陶三子也大声应了是,立刻就走。
顾云峰忙又整衣,行礼,道:“怎么敢叫王爷操心?”
“罢了,你到时要请本王吃杯喜酒才是。”司韶熙笑着,又走近顾云峰身边,道:“此事可叫我皇兄知道了?你该私下里上个折才是,毕竟本王……”
他话不再多说,笑着往后宫里去了。
顾云峰怎么不明白,他自己娶不娶妻无妨,将来若自家女儿与安亲王礼成,这是给王爷找了个岳母啊?这种事情怎能自专?顾云峰暗骂自己糊涂,立刻回去写奏折上禀。